「去爹牌位前跪下。」
「我為什麼要?!」他都說他沒傷害嚴世濤了,哥不信他嗎?
他是後悔、懊惱自己依然不夠謹慎,讓最珍惜的人受到傷害,可從不認為自己愧對嚴世濤,他們是半斤八兩,這個人打算對他開膛剖肚時可也沒留過情,他是要讖悔什麼?!
「跪。」
眼前的人堅定一句,也沒揚高半分音量,他雙腿就莫名軟了下來,「咚」地一聲矮了身段。
嚴君離上前點上三炷清香,虔敬低語,聲浪雖輕,卻足夠讓身旁的人聽得一清二楚——
「爹,孩兒想了很久,還是決定跟您面前這個人共度一生,您若同意,就允了我們,安安他的心。」
插了香,將紅茇遞去。「擲出三個允茭,我這輩子絕不反悔。」
就——這樣?會不會太兒戲了?
嚴知恩接過紅茭,雙手竟微微顫抖。
第十七章
「嚴老爺,我知道以前是我不好,我沒大沒小,拜託不要在這個時候跟我算舊帳,我這輩子沒求過你,現在就求你給我個允茭,好歹我當初也沒真關你柴房,還讓你吃好睡好——」
在心底喃喃默唸了幾句,一擲,是怒菱。
他變了臉色,不安地瞥去。
身畔那人面不改色,拾起又遞迴給他。「爹可能沒聽明白,你再擲一次,說清楚些。」
「好,算我失言,都是我的錯,以後到了黃泉地下,我任你打不還手,你要怎麼算總賬都可以,現在拜託行行好,別整我,拜託拜託。」
這一擲,笑茭,某人見他狼狽又低聲下氣,顯然笑得很樂。
可他實在笑不出來,冷汗滑落額際。
嚴君離再度拾起。「爹大概覺得你誠意不夠,再一次。」
他是很感謝對方一再替他找藉口賴掉,就怕有人存心和他卯上,他擲到死也擲不出允茭來……
「嚴老爺,我真的很在乎他,如果不是為了他,我又何必把自己搞成這樣?我知道你討厭我,可是為了您的兒子,能不能請你暫且放下恩怨?我發誓我會用生命守護他,請你讓我留在他身邊好嗎?」
這一次,他是連看都不敢看,擲下去,果然還是無茭。
是笑到沒工夫理他了嗎?
嚴君離無奈地嘆氣,這回連撿都不撿了,直接陪他並肩跪下,雙手合十默道:「爹,您就別整他了,見他如此,難受的是兒子,若是沒得您允許,孩兒得要陪他長跪不起了。」
父子倆溝通完,用眼神示意他再試一次。
嚴知恩幾乎已經不抱希望,豈料,這回居然允了。
他瞪直了眼,再試一次,還是允茭。
第三回、第四回、第五回……直到連擲出十來個允茭,嚴君離微笑,雙手合十感謝地朝父親拜了拜,這才牽著他的手離開祠堂。
「安心了嗎?」
「你是跟他說了什麼?」好神奇,那個沒人性的臭老頭居然肯允他這種事,猶記得當初向老頭宣告時,那人可是氣得差點將他生吞入腹,咆哮著要他離他兒子遠一點,死都別妄想。
嚴君離笑而不答,視線飄向前方,輕喃:「天亮了呢。」
「是啊……」有些不知所云,步伐飄飄然地,還不太敢相信這是真的。
「你一晚沒睡,需不需要去歇會兒?」
「喔……」頓了頓,交握的手一緊,吞吞吐吐道:「我、可不可以……去你那裡睡?」接著連忙保證。「我、我不會亂來,只是、只是想回去而已……」
看著眼前這個過度小心翼翼的男人,嚴君離不覺心房有些酸。
只是一點再細微不過的小事,也不敢要求,這哪裡是以往那個狂恣任性的嚴知恩?
他沒有回答,直接領著那人,一同回到自己寢房。
「睡吧,我會陪著你。」
「嗯。」臨睡前,仍牢牢握著那人的手,不肯放開。
嚴君離坐在床畔,凝視他安穩入眠的臉龐,心想,往後得再加倍待他好,才能將他再寵回那個意氣飛揚、狂傲不羈的性子。
雖然——那樣的嚴知恩任性得讓人有些頭疼,但,那樣的他真的很迷人,那俊魅眸採、噙著自信的淺笑,出色得教人移不開眼,也教自己——
怦然心動……
早在很多年以前……
嚴知恩安穩無夢地睡了三個時辰,醒來後說還有事要忙,便匆匆離去。
當晚,嚴君離喚人備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