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停下。”
“陛下,不可停下。”一位老臣子從侍衛隊中走出,鬢髮斑白,顫微地跪伏在安蘭雅身前,眼中倏無半點恐慌,“這箭是老臣讓放的,如果陛下要治罪,老臣願一力承當。老臣只是不願看到陛下一錯再錯,被一個妖魔迷惑住。如若此魔不除,陛下定會受其影響,使得英明不復,國基受損。”
“老臣,縱死也不留國後於人間,還請陛下回殿養傷。”
“臣亦是……”
“臣附議……”
“你……你們……”安蘭雅環視著周圍瞬間跪滿一地,神色滿是堅決不退讓的大臣,心中驚怒交加。
而那漫天的箭卻是絲毫不減的快速射向半空中不斷騰挪飛躍的褚秋笙,如同黑色的毛針射向漂浮不定的樹葉,弩箭所過之處,冷風剎那而過。
一根弩箭擦過褚秋笙的耳際,髮絲頓時從中斷裂。伸手輕撫過耳邊的血痕,褚秋笙冷酷的笑出聲。
安蘭雅看著褚秋笙幾次險險躲過擦身而過的弩箭,臉色越來越蒼白,第一次生出無助的感覺。
這樣的一幕,安蘭雅不由想到那日褚秋笙離開的那天。不,應該是南棲離去的那一日,被萬箭穿心的一日。
“笙……”
雙手緊緊的握住,安蘭雅看著來請自己回宮的兵士,眼中的絕望越來越濃,心底的不安越來越強烈。
“噗……”鮮血猛的噴湧而出,安蘭雅雙眼漸漸灰暗看不清前方,緊握的手亦是緩緩鬆開,身子慢慢的癱軟。
見安蘭雅被快速送離,大臣們才起身,眼中是掩不住的擔憂,卻未有半分的後悔。
抬頭看了眼身手依舊利落的褚秋笙,起先發言的老臣猛的向四周的弓弩手抬手,大聲的喝道,“陛下有令,殺無赦。”
箭弩頓時增多,如漫天蝗蟲,遮了明亮的天際,黑了天幕。
褚秋笙如今的身子本無曾經那般強韌,且還被安蘭雅傷了手筋腳筋,自是打了不少折扣。
縱使有著靈敏的身手,卻依舊抵不過身體傳來疲憊的抗議。伸手輕理了理髮髻,褚秋笙身影緩緩放慢,未再那般快速的躲避弩箭,唇角的笑容鬼魅肆虐。
“你看,就算是黑髮黑眼,依舊脫不了惡魔的名聲……”
“而這就是所謂的愛,前一刻還說著愛你,到最後還是放棄了你,放棄了拯救你的機會,讓你死無葬身之地……”
“只有我,只有我才是真正忠於愛,忠於你。所以,我是你唯一能將一切都奉獻的人……”
低低的笑聲輕溢而出,自言的話語聲如同誓言般宣誓而出,如同在對著自己而說,更像是對另一個不知所蹤的人而言。
手中匕首緩緩脫落,疲憊的身子似是在這一刻放棄了所有的抵抗。而那漫天弩箭在這一刻同時射向那已放棄躲閃的人,萬箭齊發。
血肉撕裂的聲音,鮮血流出的聲音如同在這一刻凝固。一切是如此安靜,卻又那麼清晰。
血色的身影插滿弓箭,緩緩從空中墜落,弓弩手雖依舊緊緊拿著手中的弓弩,卻是緩緩放鬆了精神。
褚秋笙雙眼空洞的看著天際,良久漸漸閉上眼,嘴角噙著溫柔的笑。
第74章 空白記憶
黃昏的夕陽斜照在大地,林葉斑駁。京都外的山坳亂葬崗內,腐屍遍地,鴉雀無聲,偶有風捲過境之時,才會有樹葉出沙沙的輕響聲。
滿地腐爛的屍體散出處刺鼻的燻臭,黏膩的血液腥臭難聞,蚊蠅四處滿趴。偶有幾隻烏鴉從一旁的枯樹上飛躍直衝而下,叼啄著地面腐屍。
一位身穿破爛的流浪者鬼鬼祟祟的偷溜入亂葬崗,手捏著鼻子,跪趴在地上,不斷翻弄著地上腐屍的衣裝。
“玉石,居然是一塊玉石。”瘦骨嶙峋,面容髒亂的乞丐站起身,手拿一個剛翻出的白色玉石,神色滿是狂喜。
激動的緊拽著手中的玉石,乞丐再次喜悅出聲,“今晚有飯吃了……”
乞丐話語剛盡,便覺一陣陰涼的風吹過脖間,陰冷入骨,心底的喜悅頓時全止。握著白玉石的手微微顫抖,咬牙顫巍巍的回頭,還未完全看清,中年男子便瞬間驚叫出聲,眼神恐怖驚惶至極。
“鬼……鬼啊……”
手中玉石頓時驚落至地,乞丐顧不得撿起來今天的唯一的“戰利品”,便已連滾帶爬的跑遠。
不遠處的屍體堆上,一位血衣男子半跪坐在地面,血跡滿布的破碎衣衫沾染著已凝固成深紅色鮮血,傷的幾可見骨的猙獰傷口滿布全身,露出森森的白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