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真的瘋了。”
杜迎風將手裡把玩的骰盅隨意拋在案上,口中連道可惜。
李思函站起身來,整了整衣冠,奇道:“這人都叫你趕跑了,還可惜甚麼?”
杜迎風輕嘆道:“可惜再沒有機會,向塹天指討教幾招。”
他從石案上站起,繼續道:“這院落那麼多間屋子,搜尋起來也頗為費時。”他抬目往周圍環視一圈,繼續道:“秀才你負責東屋,我去南屋及西屋,分頭搜尋,也便快上一些。”見對方應了一聲,他又大致描述了一下供臺的形狀、大小,並囑咐他尋到之後立即銷燬。
李思函往東屋去了,杜迎風推開南首一間屋子的大門,先將耳房看過,再於外廳巡了一圈,然後一撩門簾子,欲往內室而去。
卻一步還未踏入,便仰著脖子維持個奇怪的姿勢退了回來,他連退兩步才將身體站直,解下佩劍,使劍鞘挑開門簾,露出簾後一把寒光熠熠的鐵刃。
這鐵刃兩頭分別安扎在左右門框之上,橫於成年人頸項的位置,刃身極薄極窄,再加上屋內光線昏暗以及布簾的掩蓋,不留神絕難發現,疾步而行之下,便是腦袋搬家了還不知是怎麼個情況。杜迎風拿手摸了摸脖子,暗罵一聲瘋子,沉著個臉矮身進去了。
內室裡,桌椅歪斜,床榻凌亂,翻倒的食物搞得地上一片狼藉。
杜迎風取下牆頭懸掛的一柄寬刃長劍,伸指拂了一道,喃喃道:“逐影在此,那他必定離此間不遠。”他拿劍鞘挑開床帳,敲了敲床頭與床尾,再往床下探了一探,試圖找出機關暗簧,半晌後無果,他又提了劍在房中東敲西叩,搬櫥挪櫃,卻也是徒勞無功,他坐到椅子上,捏了下巴暗暗思索道:難道不在這南屋之中?
他起身離開座椅,不料懷中墜下一物跌到地下,只聽‘哐咚’一聲,空洞而悶沉。
少年聽這聲響,嘴角一勾,俯身拾起玉佩,衝了它笑道:“閣主,你還真會指路。”
他小心翼翼收好玉佩,踢開桌椅,於地上摸索了一陣,少焉,他摸到一處輕微的凸起,用力向上一拔,一條鐵鏈應聲而出,再就見地面上一塊石板向旁移去,露出個可供一人透過的入口。
杜迎風想也不想便縱身跳入,落地之後,他吹亮火折在暗道里約莫走了十餘步,便就見一道鐵門橫在路上,那鐵門半舊不新,上頭落了好幾道大鎖,鎖上赭紅斑駁,不知是凝固的血跡,還是腐蝕的鐵鏽。
聞一陣腐臭之氣自門縫中透出,他皺了皺眉,舉劍砍斷大鎖,推門而入。
密室三丈見方,以梟磚鋪砌而成,兩壁各豎一排棺槨,共有二十二副,正中擺了一盤石磨,那股腐臭之氣,正是自這磨中散出。杜迎風緩步向前,湊近石磨一看,便就轉過頭去,捏了鼻子罵道:“果然是瘋子才能做出之事。”
他拿手扇了兩道,試圖揮去這股惡臭,再就走向左側,一一移去棺蓋,見十一副棺槨皆為空棺,並未裝殮屍體,於是走向另一側,復做方才之事,待揭至第六副棺槨,他哐一聲將棺蓋甩到地下,將一個人從棺中扶將出來,平放到地上。
這人劍眉長軒,臉龐剛毅,雖是一身緊沉利落的便行裝束,卻穿綢裹緞,細節之處都極盡講究,不是嵐山閣七當家宇文無極又是誰。
此時他面龐泛青,雙目緊閉,不像是活人臉色,杜迎風拿手指探其鼻端,一絲生氣也感覺不到。他心裡一慌,又一翻手捏了對方的手腕來看。
脈息全無。
少年雙膝一軟,坐倒在地。
他緩緩撫過逐影暗沉的劍身,來來回回,似要在劍上刻下自己指尖的溫度。
須臾,他跳將起來,一把揪起男人的前襟,狠狠一拳朝對方臉上砸去,叱道:“宇文無極,你這個窩囊廢,小爺看錯你了!”
一拳之後,第二拳緊跟著落下,伴隨著少年的罵聲,一拳重過一拳,直打到第七拳,少年的拳頭倏爾落入一隻大掌之中。
盯著那隻將自己拳頭包圍的手掌,杜迎風雙目驀地睜大,他將視線緩緩下移,正瞧見被自己壓在身下的男人,一雙銳利的鷹目飽含笑意的望著自己。
“杜公子這是準備將我活活揍死,還是要把我從死裡揍活?”
…未完待續…
作者有話要說:
☆、第六十二章(修訂):華宅馨香系冤魂,空殿鬼影遇故人
第六十二章(修訂):華宅馨香系冤魂,空殿鬼影遇故人
“杜公子這是準備將我活活揍死,還是要把我從死裡揍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