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誠用左手食指按滅了香菸,冷冷說:“毓文兄好氣魄。”
湯毓文正色說:“我知道這些弟兄們都是跟著穆白兄槍林彈雨出來的,穆白兄惜護他們,這是人之常情。但是,如果不把這些人清除出去,誰能保證來日裡他們不會被共產黨滲透?”
楊誠的眼風陡然凌厲了起來,說:“毓文兄這是殺一儆百?”
湯毓文絲毫不讓:“穆白兄就算這麼想,湯某也笑納不誤!”
楊誠看著湯毓文,說:“楊某從軍以來,手上的弟兄,戰死沙場的有,投敵叛國的從來沒有!我手上的兵,除非是犯了軍紀被處分遣返回鄉的,沒有以莫須有罪名遣返的例子!”
湯毓文說:“穆白兄,兄弟我得罪了!”
他說完站起來,給楊誠敬了個禮,說:“團座,你能以人格保證,他們絕對不會出岔子?!”
楊誠怒了:“你——”
郭笑天急忙站了起來,一把拉住了湯毓文,郭笑天比湯毓文高,也比湯毓文力氣大,郭笑天硬是拉著湯毓文坐了下來。
郭笑天先把湯毓文拖在沙發上坐了下來,說:“參座,稍安勿躁。”
郭笑天站了起來,拿起水瓶朝楊誠的茶杯裡添滿了水,把茶杯端起來遞給楊誠,輕輕說:“團座!”
楊誠看著郭笑天那清澈的眼睛,覺得心裡的怒氣平息了不少,於是接過茶杯,喝了一口。
郭笑天等楊誠放下杯子,才開口說:“團座,我有個折中的辦法,你和參座商量一下,不知道可不可行?”
楊誠示意郭笑天繼續說,郭笑天看著湯毓文,說:“既然特別培訓小組已經查出這些人的來歷可疑,我覺得參座的顧慮是對的,不怕一萬隻怕萬一,小心點總沒錯。但是,團座手上確實沒有趕人走的先例,這個先例開了,弟兄們嘴上不說,肯定心寒,對我們整個獨立團的凝聚力也有影響。”
郭笑天轉過頭看著楊誠,說:“團座,要不這樣,你想辦法跟軍需司聯絡一下,把這些人全部調到後方,到軍械廠以外的非重要崗位任職,什麼軍服廠、被子廠之類的。好歹給弟兄們一口飯吃,怎麼樣?”
楊誠沉默不語,郭笑天又看向湯毓文,說:“參座以為呢?”
湯毓文嘆了口氣,說:“安之想的周到,穆白兄,兄弟我急躁了,剛才多有得罪,穆白兄別往心裡去。”
楊誠見湯毓文服軟了,也不好繼續頂針,於是便同意了。
湯毓文知道楊誠在這個問題上不待見自己,兩個人就細節問題商量了一下之後,就告辭回宿舍去了。
湯毓文走後,楊誠靠在椅子上,很久沒有說話。
郭笑天把茶水等東西全部收拾好了以後,看看時間不早了,正打算回宿舍,楊誠忽然說話了:“安之,晚上留下來。”
郭笑天眼睛瞬間瞪圓了,說:“胡鬧,這是在部隊!”
楊誠有點沮喪,說:“我心裡難受。”
郭笑天走過去,輕輕抱住了楊誠,楊誠把頭靠在郭笑天肩膀上,說:“安之,我們搞這個洗腦運動,到底對不對呢?”
郭笑天拍了拍楊誠的背,說:“穆白,參座的做法沒錯。”
楊誠嘟噥了一聲,說:“我知道他是對的,我就是有點難受。”
郭笑天知道,楊誠那傲氣的外表之下,有一顆比誰都柔軟的心,郭笑天忽然覺得這樣柔軟的楊誠,讓人無比心疼。
這樣令人心疼的楊誠,這樣柔軟的楊誠,如果有一天發現了自己才是真正的匪諜,會怎樣?郭笑天覺得心頭陣陣寒意,忽然不敢再繼續想下去。
☆、第二十一章(下)
5月份的時候,獨立炮兵1團按照上峰指示到陝西咸陽駐防。
獨立團經過了轟轟烈烈的洗腦運動之後,開始了技能大練兵活動,郭笑天從內部資料得知,著名軍事理論家蔣百里先生的《國防論》出版,蔣百里在此書中暗示:中國練兵要以日本為假想敵。
郭笑天從這次國民革命軍的改編中已經窺出了端倪——委員長下決心要與日本決戰了。
國民革命軍各部隊開始調整駐防,一場靜悄悄的戰前準備正在進行。
日本人已經坐不住了,日軍在華北大地上三天兩頭進行軍事演習,演習的地點也從室內慢慢到了室外,而槍彈也由最初的虛彈發展到了實彈。
可就在這個時候,國共兩黨的談判依然沒有取得實質性進展,從2月份到5月末,整整三個月過去了,關於紅軍軍事指揮權、蘇區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