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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部分

很不巧的。

今年六月份的時候,陝西連續下了好幾場暴雨,河水氾濫,無情地衝刷著泥土,直接演變成一場大洪澇。

凌霄然只能立即從廣州趕回西安。

天災,人禍。

都在這一年發生。

方童暮住進當地一個軍官安排的房屋,與奉天的將軍府是沒法比,但他看著那一排排的泥磚房,紅灰的顏色,卻給人異樣的心安。

幾經折騰。

他的電話才能撥出去,由於這裡地處偏僻,電流聲聽起來都是斷斷續續的,他的心突然跳的很快,生怕下一秒就連那微弱的電流聲都會消失。

最後變成死城一般的寂靜。

這通電話是接到西安軍政處,可是手續繁瑣,換來換去,他才能聽見凌霄然的聲音。

“喂。”

“凌子墨,日本人要打來了,你快過來。”方童暮的聲音聽起來很急躁。

凌霄然在這頭不禁皺眉,他這幾個月忙著處理洪澇的事情,倒是把他給忽略,但是他以為兄長在,那便一切安好,隨即便說道:“先告知總司令。”

方童暮卻在那頭大聲說道:“他不肯出兵,我現在只能靠你。”

“……”

凌霄然一時不知說什麼,只覺得喉間發乾,他知道兄長最近在清肅各地運動,卻沒想到他拒不出兵。

他放下了手中的鋼筆,然後問道:“現在是什麼情況?”

“大久保的軍隊有三十萬,而我只有十五萬。我現在已經離開奉天,轉移到一個縣城裡,說不好聽,非常被動。”

凌霄然沉默了一陣,便道:“那好,你等我,我現在就來。”

“好。”

他們兩人匆匆地掛了電話。

凌霄然站起了身,卻一個不小心將桌上的咖啡打到在地上。

碰!

清脆的一聲,棕色的液體緩緩留在瓷白色的地板上,杯子碎成一片又一片,毫無規則地散落在各處。

分崩離析。

凌霄然拿起了大衣,去到臥房裡,只看見瑾瑤在逗著兒子,女兒在一旁酣睡著,他輕聲道:“我要去一趟北平。”

“怎麼突然要走?”

“若是兄長問起,你便說是友人相邀。”

“……”

瑾瑤沒有做聲,看著他穿上了大衣,臉上卻是焦急的神情,而且不自覺地,他拿了一包煙放到口袋裡。

凌霄然復又說道:“還記得沈珏?他也即將到北平去,我們順便見個面。”

“嗯。”

凌霄然刻意揚起一抹笑,然後逗了一下兒子小小的鼻頭,氣息全吐在她們兩母子的身上,他聲音很輕:“很快回來,別擔心。”

九月份的奉天,天已經開始涼颼颼。

方童暮顧得這邊卻顧不得那邊,日本人將鐵路炸了,非要賴在他的頭上。

大久保來找過他幾次,可是他卻以各種理由拒絕見面,到後來,日本人懶得找他,天天放大炮在他的周圍炸,轟隆一聲又一聲。

他和易陽候幾乎要被炸聾。

沒那幾天,周圍已然是狼藉一片,甚至就像地獄一般安靜。

可是他還有一線生機,那便是凌子墨。

凌子墨的軍隊已經到北平,很快就可以進入東北境內,只要他熬過這幾天,也許能看見曙光。

凌霄然帶領二十萬軍隊在9月13日抵達了北平,當地的官員不知道發生什麼事,按理說,這麼大的調動,上頭應該有命令下來。

可是這幾乎是悄無聲息地。

北平市長親自到火車站迎接了凌霄然,然後送到一座前清的王府裡。

那是一間很大的四合院,庭院裡均是整齊劃一的奇山假石,水流緩緩自石頭而留下,浸溼了一抹水痕。

據說離香山很近。

秋日的紅葉飄散,幾乎要落在北平的每一個角落。

市長不敢怠慢地給凌霄然沏茶,然後說道:“副司令,您這趟來北平,我們一時沒接到上頭的通知,因此怠慢了,失敬失敬。”

“沒事,反正我在這裡也就暫住幾天。”

“……”

市長一邊點頭,一邊卻在想,二十萬的軍隊,只是為了來北平暫住幾天,總覺得事有蹊蹺,可是卻不敢言明。

也許是上頭的秘密行動。

北平市長並不敢妄下定論。

市長復又給凌霄然沏上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