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頭的陽光透過窗戶對映到屋裡，連那張紅實木的桌子看起來都像鍍上了一層金箔。

凌霄然隨手翻了下桌上的檔案，不管楊宗馳的愕然，繼續接著道：“運輸機也要去，但是不跟我們，讓他們先到廣州。”

廣州……？楊宗馳又處在另一個愕然中，其實少帥最終的目的也不過是支援廣州罷，可是廣州已然是新政府的地方，這樣做令他更加不明白。

“少帥，時間太趕了，再加之廣西那塊地形我們不熟悉，這樣做很冒險。”楊宗馳一口氣說出自己的看法，而這確實也是最實際的問題。

凌霄然兀地站起來，啪的一聲將那疊檔案打在桌面上，令楊宗馳嚇了一跳，然後他開口說道：“昨天跟我回來的飛行員，是南方人，有他在不成問題。”

昨天跟他回來的飛行員……？楊宗馳顯然還不知道這件事，其實要說到南方人，他的手下倒也有，他剛才這樣說只是想讓凌霄然好好考慮這件事。

不過看來少帥倒是下定了決心，他是怎麼都掰不回來。

“是！少帥請指示下一步！”楊宗馳一個敬禮，看來也不想再做多餘的周旋了。

那三十輛飛機註定要在今天下午飛出西安！

“你先去調動，我隨後就到機場。”

“是！”

凌霄然不再站在那個位置，他移了一下腳步，然後又停住了，對著楊宗馳說道：“放心，這責任還輪不到你背！”

楊宗馳自然是知道這次行動是揹著大帥進行的，也許到時候全軍人都要受處罰，只是他看著凌霄然，無論如何，他是一名軍人，只要意識到這一點就夠了。

他復又敬了一個禮，才一字一句說道：“宗馳誓死追隨少帥！”

一生人，總要有一個追隨物件，在大帥和凌霄然之間，他做出了選擇，且不管將來會如何，至少在現在，楊宗馳湧現了一種作為軍人的榮譽感，拊膺自問，他覺得值得！

凌霄然似乎勾起了一抹笑容，嗯了一聲就走出了辦公室，楊宗馳獨自一人站在辦公室，陽光打在他身上，打在那套灰色的軍裝上，彷彿連他自己都覺得恍如隔世。

……

凌霄然下了樓，到了外面，辦公樓旁邊是接連的好幾棟軍事宿舍，他在門口站了一會，望著停在門口的那輛汽車，他卻沒打算回去。機場就在旁邊，凌霄然獨自走向那個偌大的機場，周圍空無一物，只有士兵操練的聲音在耳邊迴響，讓他想到廣州的那個機場，至少還有一大片草地可以緬懷一下。

“少帥！”

突然有人在後面叫住了他，他下意識地回頭，才發現是昨天跟他回來的飛行員，叫……叫什麼名字來著，他卻突然忘了。

“少帥，我是張銘。”

凌霄然沉默了一下，然後才對他說道：“下午兩點就起飛，你跟我一起去機場。”

“是！”

張銘走在他稍微後一點的位置，但還不至於妨礙兩個人的交談，凌霄然主動和他說道：“你對南寧的地形熟不熟？”

張銘沒想到他會突然問起廣西來，只好說道：“進軍校的時候，我曾經去過兩廣邊境當偵察兵，因此還算熟悉。”

凌霄然一聽就笑起來，他望著不遠處的機場，正午的陽光曬在油柏路上，似乎站多一會都會感覺得到微微地發燙，他說道：“等一下我們直飛南寧。”

“但是……”張銘聽完就心中一沉，他記得當時顧司令是讓他們立刻回廣州的，如今……這眼前的三少卻想著要直攻南寧，又是一招兵行險著。

好運氣不會次次都降臨在他們頭上的。

凌霄然看出了他的沉默，知道他在擔心什麼，他一邊走一邊說道：“運輸機會先到廣州支援，本來想讓你回去。不過，我現在改變主意了，我不會讓你走。”他們這方所缺的就是勘察地形的人，而張銘，正好彌補了這一點。

這一仗，他必須贏！

張銘想開口說些什麼，不遠處卻傳來了飛機轟隆隆的聲音，這對於他們兩人來說都熟悉不已的聲音，看來凌霄然已經志在必得，不管他答不答應……又或者，他一開始就沒有反抗的餘地，早在阻擊陳德安的王牌飛行員，就已經佈下了這一棋局。

凌霄然加快了腳步，張銘只好跟上。

一路走來，飛機降落時摩擦地面的聲音大地讓人覺得刺耳，可空軍部的人一復一日都聽著這些聲音，似乎都要融入到他們的血液中。

張銘掃了一眼，這裡的機型都是雷布蓋14，還有兩臺大維美運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