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不可以你會聽嗎?』
「當然不。」
『現在知道自己當初把話說絕了吧?』佟至睿忍不住糗了遠在臺灣的老友一記。
「又怎樣?反正只有你知道。」
『哈!我是不是正好目擊某人百年難得一見的賴皮了?』
「不過讓你佔一次上風而已,不要太得意。」話雖是警告,習近勳的唇角卻是上揚的。「以後別再這樣說他。」
『也只有你會不把人當人看。』電話那頭的人又趁機拿話刺了他一下。『雖然這時候提醒你對我來說並沒有好處,不過——你有沒有發現通話到目前為止,你還沒有追問我四年前那場車禍幕後真兇以及你救命恩人的下落?』
經他一提,習近勳才發現自己忽略了以往一通話就追問的事。
『有人說沉溺在愛情裡的人不知道恨字怎麼寫——你這轉變實在很大。』
「不是不找,只是已經決定放下——」提起那人,習近勳聲音降了調,難掩失落。「我想過,也許他不告而別是不想再見到我,花了兩年的時間找他也夠了,剩下的就順其自然吧。」
『哦?這麼看得開?你真的是習近勳?我認識十一年的那個習近勳嗎?』
「我是商人,會計算,知道什麼是利害得失、什麼對自己最好——不準偷笑。」
聽見好友厲聲,佟至睿趕緊收斂。『咳……我有嗎?』
習近勳哼聲,「雖然不急著找救我的人,但僱用殺手的人一定要查出來——」
『這是當然。事實上,也已經有點眉目了。』佟至睿才說,忽然沉默。
「你查到什麼?」
『我剛才提到黎氏海運對吧?』提問的語氣多了無可奈何。『若非必要,我不會提到黎家。』
習近勳不笨,立刻明白他的話意,眼睛細了細,夾帶狠意。「很好,我跟黎家之間的帳算不清了。黎遠重?還是黎成鋒?或者父子倆都有份?」
『還在查。』
習近勳沉吟一會,道:「先從黎成鋒查起。比起黎遠重,他更有可能。」
『怎麼說?』
「去年十月黎遠重中風入院,黎成鋒並沒有錯過這個機會,趁他休養的期間將黎氏海運的主控權搶到手,現在的黎遠重不過是個半身不遂的掛名董事長——了無新意的逼宮手法,也只有在他們那種僵化的集團才會上演,倒是在臺灣掀起一陣話題,有一段時間財經版和影劇版內容大同小異。」
這廂,佟至睿愕然。『他已經是黎家唯一的繼承人,竟還玩這種把戲?』
「顯然是看黎遠重董事長寶座坐這麼久也沒有退位的意思,他這個唯一的東宮太子等不及奪嫡篡位——我有沒有告訴你他私底下虧空黎氏海運多少公款?」
佟至睿忽然萌生不好的預感。『難不成他急欲掌權是為了再次非法運毒,用販毒的錢填洞?』
「有其父必有其子不是?黎遠重能為了挽救黎氏可以不顧朋友道義,霸佔你佟家的股份和財產,逼得你父親身敗名裂飲恨自殺。他的兒子更狠,利用公司的貨船運送毒品,甚至自導自演一場黑吃黑,讓我哥當他的替死鬼——你確定你要放過他們?『原諒』他們?」
『……我決定放下就是放下,不會改變。』
「難道你當年真的愛上那個被趕出家門的黎家老二?」這是第一次,習近勳直接指名道姓,直挑可能傷害兩人交情的馬蜂窩。
瞬間,熱絡的討論降至沉默的冰點,為悶熱的夏夜貢獻南極凍原般的寒冷。
現實的時間才過了五分鐘,但因為不自然的沉默加持,當事人卻有過了五個小時之久的錯覺。
解鈴還需繫鈴人。讓情況演變至此的習近勳終於決定打破沉默,主動開口:
「我無意探問你跟那個我連名字都不記得的小鬼的事,但是——黎家的人做到這分上,你敢說沒有那小鬼的幫忙,他們能查到當年躲在幕後策劃一切的我?」
當年的事唯二的敗筆之一就是被那個忘了叫什麼名字的小鬼聽見他們的通話,暴露他的身分;至於之二——就是他這個多年戰友不知道為什麼,在最後關頭忽然收手以致於功虧一簣,讓黎家有喘息翻身的機會。
『不可能。』佟至睿幾乎是立刻就否定他的推論。『黎陽不可能這麼做。』
「何以見得?」他為什麼可以這麼篤定?難道——「睿,你留在美國不回來是為了他?你還跟他在一起?」
……那頭的佟至睿沉默了許久,久到習近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