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師,母校退休的教授,未退休前每年都是他主考。
這無疑是最好的老師,只是價格不菲。一個小時五百的價錢,樂騁不用問也知道於理家承擔不起。
樂騁自認不是什麼善心的人,什麼天橋上地鐵下要錢的,任他再怎麼慘再怎麼支離破碎也從來不聞不問。
只是自己學生的事,到底也不能劃到這一類。
樂騁有些頭痛的抓抓眉心,按同學說的從現在到高考大概有20多次課,一次兩個小時,這麼算來足足要湊兩萬。
兩萬雖不是小數,只是平時樂騁還未放在眼裡,只可恨每月都是月光族,一毛錢也不曾存,這下急用錢卻傷腦筋得很。
這總不好再麻煩同學,樂騁體會到一分錢難倒英雄漢的窘境。
他洩氣的想著如果是吳橋的話,壓根就不存在這個問題吧。
想了許久,又聯絡上在華娛唱片公司的同學,人家很痛快的表示願意寫歌的話,公司一經採用便會給不菲的槍手費。
事實上近幾年隨著網路的普及和無權下載的盛行,唱片公司的日子也越發不好過,許的“不菲”也不過一首七八千。
只不過樂騁已經顧不上這些。
“操!”樂騁將譜子甩在地上,難得失態的爆了粗口。
什麼叫“不夠通俗”“不夠朗朗上口”?
就算掉價到寫出了堪比老鼠愛大米的口水歌,仍然被這樣的理由打回。
寫了五首也沒被唱片公司看上一首,成心的一樣。
與老師約課的時間一推再推,他心急如焚。
電視開著也未察覺,直到耳邊傳來“華娛老總徐松年出席本次活動”的時候,樂騁才用不可置信的表情看著電視。
手伸的夠長的啊,連娛樂公司都有你一份麼……樂騁無奈的笑了。
站了半晌,他緩緩地蹲下身一張一張收起樂譜。
只是厄運並沒這樣結束,不管用什麼名字什麼風格,投到哪家唱片公司,都會被準確無誤的退回來,得到的答案仍然是這兩個。
他簡直想指著徐松年的鼻子罵“媽的你生怕我不知道是你麼?”
束手無策之際,唱片公司那位同學給他打來電話,說有個新開的星級酒店招琴師,週末日薪八百,算是同行裡的高薪了,若是急用錢不妨來試試。
樂騁拿著話筒只覺得欣喜若狂。
冷靜下來只覺得好笑,當年拿獎無數也未沒感到過如此開心。
於是一口應承了下來。
按照同學給的地址找到酒店,大堂經理不冷不熱地看了他幾眼才說:“你的同學沒和你說,我們酒店只要小提琴手?”
樂騁搖了搖頭,見大堂經理有些不耐煩地樣子,顧不得想太多便說:“小提琴我也會的。”
經理遲疑的又打量了他一下,說:“晚上五點下班,管午飯,日薪八百,先試用一天。”
於是樂騁再一次架起小提琴的時候,只想笑。
自己這樣和吳橋在舞臺上何其相似啊,只是餐廳裡神態各異的人,沒有一個看著他就是了。
真是諷刺。
他凝了凝神,輕緩的音樂從他指間流暢而出。
帕格尼尼的《鍾》,哀傷的音符讓他沉溺其中。從前練這首的時候總覺得煩,繁複的修飾音讓他不堪其擾,時隔這麼多年,卻覺得依稀能體會這其中的心情了。
按照當年練熟的順序一首一首的順下來,趁喝水的時候瞄了一眼時鐘,還有不到一小時八百就到手了。
樂騁活動了一下痠痛的脖頸,重新架起小提琴,想用帕格尼尼第二十四結束。
視線不經意的掃過人群某處,忽然猛的心悸,樂騁望著他緩緩停下了琴弓。
那人沒什麼表情的坐著,不知道這樣多久了。
樂騁動了動唇,卻發現一字也說不出來。
“嗨,怎麼停了!”一個微醺的男人一步三晃的走上來,酒氣噴在他的臉上,讓他不適的皺了皺眉。
“抱歉。”一邊這樣道歉,一邊正要繼續,卻被那男人一手攔住,大聲說:“少拉這些唧唧歪歪的,我要……要聽少林少林!”
這樣一吼,全餐廳的人都向這邊望了過來,樂騁不敢看那人眼神,別過頭低聲說:“抱歉,我不會……”
“什麼不會!裝什麼啊你……”那個客人依舊不依不饒的樣子“要小費是不是?告訴你……我……”
大堂經理聞訊小跑著趕來,陪笑著與那個客人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