搭六點鐘的船去臨近的一個鎮上初中,往往是趕不上六點半的早課的。視察組來的時候,為了不出現他們這些遲到的同學,到學校之後老師不讓他們進課室,全都在值班室裡面候著,到了第二節下課的時候跟著做早操的隊伍一起混進來。
當時一個女孩子急得要哭,說老師我們班第一堂課要測驗,我一定要參加的。
老師表情嚴厲地說,你現在進去是給學校抹黑,因為你一個人讓整個學校丟臉!現在你們就等於是見不得人知道不知道?測驗等今天放學了再找你們老師去補,沒做早操之前一個都不許出去,哪一個出去明天就不要再來上學。
那女孩子坐在角落裡頭悄悄掉眼淚,也不敢出聲。王遠和她一個班的,第一節課是語文單元測驗,王遠平時成績不好,考得最好也就是六七十分。他沒把測驗放心上。
那是王遠第一次感覺到自己在一個集體裡面很重要,因為自己任何一個不妥當的行為可能使整個集體蒙羞。儘管遲到並不是他們主觀錯誤,但造成了客觀上的結果。那種火辣辣的被人打了一巴掌的感覺,印象很深。
中午吃了飯王媽媽給兒子找了一套丈夫從前穿的衣服出來,“你爸娶我的時候穿的,你今天穿了去迎接領導視察,稿子都背好了沒有?你再對我背一次。”
王遠背了一次李書記給他寫的稿子,上頭都是一些領導可能問的問題和答案,就和他從前上學碰到公開課的時候老師會給他們發答案背一樣。王媽媽換著問法又問了他一遍,把衣服給他。王遠說,“烽哥給了我一套衣服穿,我有。”
王媽媽有點奇怪,“隊長給你的?”
王遠點頭,“就今天穿,穿了還給他。”
喻烽早一個星期就讓人把衣服送來了,洗得乾乾淨淨上頭還有太陽曬過的味道,白襯衫、淺杏色的休閒外套和黑色西裝褲,還有一雙軟黑皮鞋。王遠小心翼翼把它收到櫃子裡下午回燈塔的時候才穿上。他本來一點也不緊張,李書記和他說只要大概介紹一下燈塔的構造歷史配給系統以及這段時間的工作情況,加上問題的時候最多也就是一個小時。
可視察組來的時候王遠一眼就看到喻烽站在最後,噙著笑溫柔地對他點頭,王遠腦子一燒,臉騰地就紅了。李書記叫他和人打招呼,他反應了半天才反應過來。
幾個專家都是上年紀的教授,看著他年輕只當他是緊張,問了幾個和專業相關的問題。
王遠就帶著人上燈塔裡面參觀內部結構,一一介紹配電系統和工作環境。喻烽不知道什麼時候挪到他身後,隔著很近。專家問,“燈泡和其他操作機械的配電系統是分開的還是並聯的?”
王遠指著總開關的兩排拉閘,“是分開的,燈泡的配電系統是專用的一號太陽能電池板配的,這是為了確保它的供電能夠正常。05年以前,這裡只有一塊太陽能電池板,所以除了備用發電機沒有任何其他器械。現在操作機械是和小屋裡的配電系統連在一起的,屋裡裝了風扇冰箱還有電磁爐,功率都不大。”
專家點點頭去看穩壓器,喻烽走到王遠旁邊來握握他的手,小聲說,“哥的衣服穿你身上真帥,差點都沒認出來。”
王遠忍俊不禁,心裡還有點得意。
有兩位領導想要爬到燈塔上面去看看那個小玻璃房子。王遠說不行,上面很高沒有特殊防護措施怕會出危險,而且玻璃房很小進去容易碰壞東西。那兩位不幹了,就是要上去。李書記打圓場,拿手肘拐了拐王遠,哄勸說,“你就讓他們上去吧,安全措施準備一下沒問題的。”
王遠臉一黑,二話不說把後門一拉,就現出一條只一人寬的窄道來,貼壁的鐵梯直通塔頂。三十米的高塔,那筆直的通道黑乎乎完全沒有任何光線,向上就是一片伸手不見五指的黑。
王遠走到旁邊櫃子摸了一個探照燈說,“要把這個戴在頭上,繫好安全繩爬上去,三十米,上面的護欄只是裝飾性用的,高度只到大腿,如果你們不怕危險掉下去或者爬的時候摔下來就爬,但是摔下來和我沒關係。”
剛才還要上去的那兩位做了個吞嚥動作,臉色很不好看。
王遠繼續說,“我這裡沒有那麼多套安全措施,一共只有兩套,我先上去,你們其中一個上。”說完就去扯安全繩和頭燈。那兩位乾笑了一下,擺擺手,“算了算了。”
他們從燈塔裡面出來,幾位專家站在原地自由討論,和王遠握手,“謝謝你了,麻煩你帶我們來參觀。不容易,條件這麼艱苦還守了這麼多年,不過你不用擔心,接下來就會好了。我們肯定爭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