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以為那個落在乾裂嘴唇上的吻,就是生離死別前感受到的最後一點餘溫,可峰迴路轉之間,竟然可以近在咫尺,預想著再次相擁。
剛想到這裡,眼眶就不由得一熱,忙拼命忍耐了下來,覺得自己好沒出息。
這並不是成為搭檔以後分別最久的一次,但卻不知為什麼,會脆弱到連轉一轉心思都會覺得絲絲的痛。
那些牽牽絆絆的感情中,似乎真的有一些什麼,已經不太一樣了。
“蘇煌,你睡一會兒吧。今夜,不會出任何事情的。”南槿在身後如低吟般地說道。
蘇煌聲音啞啞地應了一聲,因為鼻子有些堵,所以不好意思回頭,徑自倒在了門旁臨時搭起的木板床上,臉向外躺下。
的確應該好好睡一覺,睡足了,精神才會好,那人見了才不會擔心。
剛剛轉念這樣一想,人就很快地進入了夢鄉。
這一夜,果然沒有發生任何的事情。
天亮時睜開眼睛,無旰剛好從外面回來,微微帶著些疲態。向蘇煌點頭招呼了一下後,他快步走到南槿床前,低聲向他報告昨日城中的一些情況,也提及了某些官員府邸被劫掠的事情。南槿半坐半躺靜靜地聽著,神色如常,只是大略問了一下在混亂中被傷及的有哪幾家人。
“最初確實比較混亂,好在立即被控制住了。除了幾家魚慶恩死黨被掠殺以外,並沒有不相干的捲進來,公子您放心。”
南槿輕輕嗯了一聲,此外便沒有什麼別的反應。
報告完畢後,無旰轉頭看了蘇煌一眼,笑道:“薛先生他們今天進城,裡面應該有你一直在盼的人吧?不去城門口守著?”
蘇煌臉一紅,嘴硬道:“守……守什麼啊?我跟南槿在一起,哪裡也不去!”
聽到他這樣宣佈,南槿也不由微笑道:“說真的,你還是去看看吧,別的暫且不說,單是新君入城的熱鬧,也不是隨便能看到的啊。”
被他兩人這樣一說,蘇煌反而更加不好意思出去,再加上南槿這幾天身體狀況非常糟糕,也的確讓人覺得沒法子放心離開,所以蘇五少爺紅著臉咕噥了兩句,一甩手進內屋去了,留下後面一陣輕笑。
過了中午,南槿似乎有些睏倦,便靠在榻上小睡,無旰為他蓋上一條薄毯,安靜地守在一邊,
小院外的巷道上響起輕輕的腳步聲,不緊不慢,不急不燥,有規律的足音既不會沉重得讓人聽了心煩,也沒有刻意地被收斂壓低,只是很溫和地告知院內,有訪客漸近。
蘇煌心頭頓時控制不住地激盪起來,立即翻身躍出門外,也顧不得無旰在背後掩嘴失笑。
剛奔到門前,剝啄之聲就已響起,隔著門板傳來的竟然是朱艾的聲音:“賓公子在休息嗎?”
忍住心中不由自主的一陣失望,蘇煌向室內看了一眼,還是上前一步開啟了大門,門外朱艾微笑著向他點頭為禮:“蘇五公子,又來打擾了。”
“南槿剛睡著……”蘇煌輕輕皺著眉,“不過大概現在也被吵醒了,有要緊事嗎?”
“是啊,”朱艾淺淺笑著,“能進去嗎?”
蘇煌把身體側開,讓出一條通道。與上次來訪不同,今天跟著朱艾一起來的四個人並未留在門外,而是一起走了進來。於是蘇煌想也不想,再次搶先趕到了房門口。
來客們隨後登上低矮的臺階,頓住腳步,朱艾微微彎下腰,側身退到了一邊,而走在最中間的一位身材高挑的年輕人則緩步走上前。
與此同時,無旰也從房內迎了出來,在抬起視線的一瞬間,他如同被電擊一般全身顫了一下,失聲驚呼道:“栩王殿下!!”
蘇煌嚇了一跳,不自禁地睜大眼睛望了過去。
栩王已經放下了罩在頭上的斗篷頂兜,露出一張修眉鳳眼的清秀面容,五官的線條非常柔和。不過儘管容貌親善,但此人畢竟是一直做為儲君被撫養長大的,即使是安寧平穩的神情,也自有一種睥睨天下的氣勢,敏慧的眼眸中也時不時漾起陣陣含義深邃的波紋。
也許是聽到了無旰的驚呼,屋內傳來了南槿下榻趿屐的聲音,約摸片刻之後,江北最年輕的高層安然地出現在房門口。
覆著淺淺蒼苔的青簷下,栩王宸嶼,此生初見南槿。
由於蝶變之傷與長時間的積慮,此時的南槿容色蒼白,神情憔悴,乍一看去,就象是一個溫和的病弱青年,正強自支撐著,來迎接探望自己的客人。
然而無論他的身體顯得如何的虛弱無力與瘦骨支離,只要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