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塵摸了摸鼻子,看見蘇泠這番神色,心中隱隱有些後悔,但仍是開口:“這事……”
他話沒有說完,卻已經被蘇泠打斷了:“官凌虛是左撇子,又是琴師。”
溫塵自然知道他是什麼意思。官凌虛是左撇子,這在看見她彈琵琶的時候就已經知曉的,但那割脈痕跡卻偏偏是在左手,這分明是個慣用右手的人的行事。而官凌虛作為琴師,這手上的繭子卻是不少的,但那屍身的手上卻沒有絲毫痕跡。而那什麼右手上入宮行刺所留傷痕更是無稽之談。若是官凌虛是兇手,那麼傷痕當是在左手。唐漁身為唐家子弟,這易容和用藥均是一流,偽造自不是難事,只不過希望藉著蘇泠背後蘇家的勢力,將這事撇個乾淨,希望那京中主事親口聽見蘇泠說這刺客已死,那麼這事也可了了。這對蘇泠來說,也不是什麼難事,不會有什麼實質損失。只是沒料到,蘇泠竟是這般脾性。
若是溫塵遇到這種事,說不定就順水推舟地解決了,頂多事後冷淡下。而不會像蘇泠這樣子,什麼也不說,就撂下擔子走人了。
蘇泠知道溫塵在想些什麼,不知怎麼的,竟開口解釋了下:“死的人是珠娘。”
溫塵沒有料到會聽到這麼句話,身子震了下。他和珠娘只見過一面,便是那日在彤雲酒肆。在他印象中,珠娘溫婉中又不失嫵媚,看著和唐漁的感情也甚好,唐漁實在沒有必要如此不知好歹。這樣想著,頗為珠娘不值,對唐漁的惡感也加了不少。不過……
“這麼說,我們那日看見的珠娘實則是……”
“官凌虛。”蘇泠面上看不出什麼情緒。
溫塵面上頗覺訕訕:“唐漁的確不厚道。”
蘇泠卻是很長時間沒有說話,過了很一會兒,才道:“唐漁以前並非這樣,他估計真的是愛慘了官凌虛。他與珠娘看著好像相敬如賓,卻也有些隱情。”
這算不算是為唐漁辯白了?他倒是有些看不懂蘇泠了。分明剛才對唐漁還有些埋怨,怎麼這會兒又開始為他說話了。這到底算是有情還是無情?
這樣想著,心情卻突然又好了很多。
肅京比起大雍其它個什麼城池卻是小了不是一點半點,兩人行了大半個時辰,也就到了溫塵的那處房子。
蘇泠本以為溫塵所說的“小房子”是謙虛,待真的看到的時候,才知道還真的是套“小房子”。不說跟蘇家本家相比,那世間本也沒有幾處好比的,但這未免和溫塵的身份太不相稱,雖然他想了想,也沒有想到溫塵有什麼了不得的身份。
溫塵的小房子說白了就是幾間竹屋,看著雅緻,位置也在靠近城外的位置,倒是清淨。只是覺得,總和溫塵跳脫的性子有些不符。
想著這些,蘇泠的眼裡也有些莫測之意。
許是看見蘇泠面色不對,溫塵拍拍蘇泠肩膀:“放心,這處沒什麼人知道。”
沒什麼人知道,那還是有人知道的。
蘇泠也不解釋。他和溫塵折騰了這麼一個白日再加上這大半個夜的,即使是他們,也有些飢渴難耐。溫塵給蘇泠指了間屋子:“那屋子裡被褥什麼的都有,不過有些日子沒有人住了,恐怕要先打掃下,待休息好了,我們再想辦法。該出城的出城,該留下的留下。我去燒些水,看看有沒有什麼吃的,想必你也早受不了了,等會兒我來找你。”
這話裡安撫的成分頗重,但蘇泠也懶得和他糾纏,他確是又累又渴,想著溫塵快些準備些吃食。而他,他自認為從來沒有動手做過這些,純粹添亂罷了。他這人,最是有自知之明的。
到了溫塵指給他的房間看了下,只是有些灰塵罷了,稍稍整理了下,鋪上被褥,倒也不算太差。
正在他鋪床之際,瞅見地上有道黑影影影綽綽,他也不慌張,轉身瞧見是蘇十九。
蘇十九的神色頗為複雜,但還是開口道:“公子,那個人不是好人。”這話有些不清不楚了。
蘇泠挑眉,示意蘇十九說得清楚些。
“我看見那個人和公子出來後,揹著公子,和一個人打了下招呼。”若是溫塵聽見,恐怕會大呼冤枉,他只是笑了一下而已,萬萬沒有打招呼那麼誇張。
蘇泠神色間終於有些了興致:“他和誰打了招呼?”
蘇十九皺緊眉頭,似是在思考怎麼回答:“嗯,一個很醜很醜的人。我看見他也是從那裡出來的,還跟著好多人。”
聽了這些,蘇泠心中已有自己的算計,朝蘇十九使了個眼色,蘇十九也不多留,身影只是一閃,便又隱去了。
蘇十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