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自己。
變態的人是你自己。
無情嘲笑的聲音響徹腦海,安致遠發出了個輕微的、古怪的喉音。
一個個音節像是脫離了他的聲帶,漂浮在空氣中,自動拼成話語:“我……要換衣服……你能不能……”
“哦,我去叫傭人進來,順便放他兩天假。”安致克起身走出房間。
安致遠一動不動,慘白、虛飄,像抹抽空了生氣的幽魂,任由傭人們把他翻來覆去,穿好衣褲。
片刻後房門推開,安致克走進來,帶著調笑的神色。“你的保鏢,”他強調了前兩個字,“說要得到老闆的批准——真是盡職,居然忘了掏錢的人是我。”
安致遠似乎沒聽清楚。
他的弟弟聳聳肩,“我叫他進來,你自己跟他說。”
熟悉的身影站在面前,安致遠視線聚焦,忽然清醒。
蒼朗,他愛的人正在醫院……他滿心擔憂,強忍著陪伴撫慰她的渴望,留在自己身邊工作,為了完成……任務……
安致遠翕動了一下嘴唇,嘗試發出正常的聲音。
他可以做到。
他深深呼吸,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不那麼虛弱:“回去吧……回醫院陪她。”
蒼朗穩如磐石的身軀一震。
“你……同意了?”
“是。”
“這是你自己的意思?”
“對。”安致遠吞回含在舌尖的苦澀,“不用在意任務,那不重要……你的任務,結束了。”
沒人能看清蒼朗臉上的神情,他直挺挺地站立,像繃得太緊,即將超出極限,隨時都會砰一聲斷裂的弓弦。
但那根堅韌的弦終究沒有斷。
“是,老闆。”他的回答簡練如常,然後轉身,毫不遲疑地走出房間。
安致遠閉上眼,“我累了。”
傭人們把他安置到床上,動作利落地退去。
“好好休息。”安致克微笑,輕輕關上房門。
安致遠昏昏沉沉地翻了個身,伸出手臂,壓在冰冷的前額,神思模糊。
很累。全身脫力、胸口抽痛的累,卻睡不著。
怎麼也睡不著。
他掙扎著起身,從床頭櫃的抽屜裡摸出兩粒安定,和著半杯涼水灌進去。
又昏沉了不知多久後,他好像睡著了。
做了一個藍色和白色的夢。
藍色的是海,白色的,是燈塔。
小小的孤島上,如夢境般美麗,又遙不可及的白色燈塔。
只能用自己的手臂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