仗的大忌諱。我控制不了,殺紅了眼……不知身在何處,只是不停的砍殺,直到筋疲力盡,等著被後來的人砍殺……”朱璟平靜的說著。
“朱……王爺……”
“真是這樣就好了!!我不想再等待他……戰死沙場,皇兄應該也可以原諒我吧。”
“……”他是說真的,他是說真的!!寶兒的腦子亂了,一把抓住朱璟的手臂,“不可以!”
朱璟看著他,輕柔撫開他的手指,笑得溫文,“我不會的……那是一念之差,過了就好了。天不早了,早些歇著吧,明天還是一場硬仗。”
他起身,進了大帥營帳,片刻後帳裡的燈火熄了。
寶兒一個人坐在風中,雙臂緊緊抱住自己的身體,仍抑制不住顫抖。
翌日天明,熾鳳軍整裝出發。大營的門口,寶兒黑衣黑紗,挺直站立。
朱璟的座騎要透過的那刻,寶兒突然攤開雙臂阻攔。
眾將士面面相覷……一直知道趙三奇怪,但是出兵這麼大的事情也敢開玩笑?
“趙三。”朱璟嚴肅地看著他,語氣裡帶著威嚴,示意他讓路。
寶兒深吸一口氣,高聲喊道,“我的任務是保護王爺。今日王爺若不帶我同去,你也別想出這個大門。”
朱璟一愣,知道趙三表面冰冷,也是性情中人,頗為動容,“好……好!有你這樣的義士,我熾鳳軍沒有不勝的道理!……出發!”
寶兒終於明白朱璟所說的“我控制不了,殺紅了眼”、“不知身在何處”是什麼意思了。
被安排在後方陣線,他根本靠近不了朱璟,只是遠遠看著在戰場衝殺。
窮寇莫追,這是誰都知道的道理。朱璟,一個17歲開始打仗的將軍,卻像愚鈍的莽夫,只管向前衝。
寶兒急得直跺腳,“你們還等什麼?還不快把他拖回來!!!”
他跨上馬,飛馳而出,一路上也踢倒了不少北爍敵兵。
接近朱璟的位置,一名北爍副將操起關月大刀,一刀砍斷馬前足,馬兒長嘶一聲倒下來,寶兒也跟著掉了下來。
“趙三!!”
寶兒只聽見有人喚他的假名,只感覺到有人抱著他的身體,軟軟地落到地上。
“…………朱……璟…………”
他看見眼前那張再熟悉不過的臉,感覺到抱著對方的手掌上有不同尋常的溼滑……他也過他的身子,驚恐地看見一隻長長的箭羽。
“朱璟!!!!”
那一刻起,寶兒懵了。
不記得仗是怎麼打勝的,不記得敵軍什麼時候全面撤退的,也不記得他們是怎麼被人扶上馬的,他只知道……朱璟中箭了。
熾鳳軍大獲全勝,正趕回軍營。
朱璟和他同騎,頭枕在他胸前,臉色白得可怕。
“如果死了……”他合了閤眼,掙扎著維持意識。
寶兒心裡難受,抱緊他,“別胡思亂想。”
“如果死了……要和寶兒葬在一起……”
寶兒的心重重地被刺痛了,看見朱璟暈死過去,淚水終於忍不住決了堤。
“……嗚……豬、豬頭……天下最笨的豬也比你聰明……嗚嗚嗚嗚嗚……”
朱璟的傷勢並不嚴重,箭沒傷到要害,但是北爍國的這支箭頭上抹有從沙漠毒蛇的牙齒上萃取的毒液。
軍營裡的御醫們忙活了大半宿,才勉強清除了王爺身體裡的餘毒。
但這一夜,他的身體必然會伴有低燒,發寒等一系列症狀,須由人守候,但也不可太過吵鬧。
寶兒自然是義不容辭,頂著“王爺是因為受傷,理因我來照料”的說辭,把其他將領從大帥營帳驅逐出去。
喂朱璟喝完水,寶兒從盆裡絞乾毛巾,細心擦去他臉上身上的汗水。
朱璟一陣清醒,一陣迷糊,還喃喃說著胡話。
鬧得最厲害那陣,寶兒貼著他的胸口,聽著他的心跳聲……真害怕他就這樣去了。
朱璟的手指不斷地摸索著。
“你要什麼,朱璟?”寶兒輕聲問。
朱璟不理會……也許根本就聽不到。他只是不停的摸……床沿……被褥……空氣裡……
“朱璟?”
朱璟微張的迷濛的眼睛裡流出了淚水,快速劃過如玉的臉龐,滴落進黑髮裡,乾澀的薄唇翕動著,“……寶……兒……”
寶兒手裡的毛巾掉落下來,好不容易剋制住的淚水不自覺掉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