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條小魚,調皮的從他指縫間遊過,啄了啄他的掌心。燕三白的手指動了動,它就像被驚擾了一般,尾巴一甩,飛快的逃跑。
等等,李清河!
燕三白倏地坐起來,轉頭四望,又低頭看了看腳下,才發覺自己是站在水中。只是水面下便是一個木製的平臺,也不知綿延了多遠,看上去,就像自己憑空站在了水中。
這是哪兒?他怎麼會在這裡?李晏和零丁呢?
燕三白站在原地站了一會兒,便舉步往前走。
他猜的沒錯,梅公子的意圖就是要把他們一個個都拆分開來,所以才會有這一系列的事情。阿柳、蘇志、關卿辭還有李晏和零丁,再是他,所有人現在都是單個的,那場大霧,成了最佳的迷宮。
目的地,就在這附近嗎?
燕三白涉水而行,長長的衣襬拖在水面上,蘆葦的飛絮飄飄悠悠的飄落在他的頭髮上,遠遠看去,一個寥落身影,在水一方。
煙波浩渺的湖面不知其幾百裡大,岸邊的風裹挾著青草的味道,拂過燕三白的衣襬,吹過湖面,捲進一處水中門庭,鑽進珠簾,搖動了紅燭。
榻上的人伏著身子,三千青絲傾瀉而下,瘦弱的身軀包裹在黑色的狐裘大氅裡,一點朱唇,教那蒼白的臉色有了幾許人氣。
那搖擺的燭光,就像他此刻的呼吸,將熄未息。
一段潔白的藕臂從那寬袍大氅裡伸出來,招了招手,便有一人上前來。
“叔叔,抱我去門口。”
燕歌行聽著他輕微的像是隨時都能消散的聲音,心有不忍,“水邊風大,我們在裡面等,好不好?”
“他來了,我要去門口等他。”梅公子強撐著坐起來,燕歌行不答應,他便要自己下榻。
可他如今這副模樣,比閨閣中的小姐還要柔若無骨,哪裡能堅持著自己走出去?燕歌行急忙扶住他,“你莫急,我們先把藥喝了,才有力氣與他說話,不是嗎?”
梅公子虛虛的靠在他身上,沒有說話,便是預設了。但沉默了片刻,他又道:“把我的銀針拿來。”
燕歌行驟然想到了什麼,臉色立刻嚴肅,“不行,你不能用銀針!”
“呵……”梅公子輕笑,“這是最後了,不是嗎?”
燕歌行搖頭,但這並不能阻止梅公子的決定。
他看著他將銀針插入周身大穴,臉上的慘白之色便奇蹟般的好轉,只是那緊皺的眉頭,和顫抖的手,暴露了他真正的情況。
許久,一切都平靜下來,梅公子睜開眼,眼中只剩一片寒冰。
“走罷,帶我去門口。”
有重聚,自然有分離。
零丁踉蹌著爬上岸,看到站在斷橋邊面色沉凝的李晏,心裡不由咯噔一下,“王爺……”
李晏回過頭,“你看到他了?”
“他把我託上水面,就不見了。”零丁說著說著,打了個噴嚏。
霧濛濛的河道里,此時已恢復了平靜。李晏再如何看,也看不出一朵水花來。驀地,他看到水面上漂著一盞燈籠,整個燈籠已經被河水浸溼了,蠟燭也早已熄滅。
但是那白色的紙面上,卻似乎有些奇怪的紋路。
李晏輕功踩水,把它撿回來,仔細一看,那紋路——是一副地圖?
☆、第146章 你來了
“我不要了!不要了……求求你們……”
幽閉的空間內,被驚懼嚇出的眼淚從空洞的眼睛裡流出來,阿柳開始掙扎著,可是手腳都被鎖鏈綁在床板,她根本無處騰挪。
站在床邊的人冷冷的看著她,卻無動於衷。伸手掰開她的嘴,剛勁的手指像是鐵箍,強行將手中的藥灌進去,咕嘟咕嘟,來不及吞嚥的黑色藥水順著阿柳的嘴角滑落,浸溼了被面。
阿柳還在哭,淚水從那雙空洞的眼睛裡爭先恐後的冒出來,腦海中的意識逐漸混沌起來,就像有一雙大手,拼命的要把她拉去黑暗的深淵。
失去意識之前,她驀地伸手抓緊了床沿,沙啞的聲音像是從喉嚨裡擠出來的,“梅、梅公子呢……我要見他……我要見他!”
關卿辭起初站在迷霧裡,緊皺著眉,原地思忖了許久。直到他看著燕三白的背影消失在霧裡,他才又低頭看了看手中攥著的東西。
那是一截衣袖,關卿辭認得出來,阿柳的。衣袖上用血字寫著:止步,否則她死。
衣袖是剛剛行走時,藏在霧中的過路人神不知鬼不覺的塞到他手裡的,無論燕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