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三白看看李晏,李晏聳聳肩。
嗯,這是一位很特別的表妹。
到了謝家,古老的宅子依舊可見昔日高門大院的模樣,宅子裡燈火通明,自家小姐這麼晚了把李晏接到家裡來,自然是一片雞飛狗跳,打掃的打掃,迎客的迎客,所幸時至深夜,李晏舅父在揚州任上,舅母早已睡下,才沒有鬧出太大的動靜。
可到了客人住的別院,謝小棠一拍腦袋,“糟了,我只讓他們收拾了兩間房,一間給表哥,一間給零丁,前段時間正巧趕上黃梅季,其餘的被褥都還沒來得及曬呢。”
謝小棠頗為懊惱,但李晏嘴角卻緩緩勾起一抹笑,這抹笑落在零丁眼裡,頓覺不妙,立刻道:“其實燕大俠如果不嫌棄,可以跟我……”
“嗯?”李晏回頭看他,眯起眼,丹鳳眼裡盛著笑意,真是說不出的和善。
零丁抖了個激靈,背上寒芒一片,立馬改口道:“怎麼會不嫌棄呢?我晚上都會打呼,燕大俠肯定不能跟我一起睡的。”
誰知燕三白溫和的道:“沒關係,我不介意的。”
“不不不,我打呼很響的!”
“那你肯定不能跟燕大哥一起睡了,燕大哥,你就跟我表哥一起睡吧,我給他特地準備了超大超軟和的被褥哦,還鋪了新做的涼蓆呢,對了對了,房間裡還準備了冰塊降暑,表哥有點怕熱。”謝小棠天真的勸說著,隨即又緊張的問:“表哥你打呼嗎?”
李晏:“…………不打。”
零丁欲哭無淚,“…………我打。”
“那就這樣啦,燕大哥你跟我表哥睡吧,睡個好覺,明天一大早我來叫你們,我們一起去採蓮蓬哦!”說完,謝小棠蹦蹦跳跳的走了,零丁猜想,她今晚一定會做一個跟她的表哥相親相愛一起划船一起採蓮蓬的夢,周圍那盛開的荷花會見證他們的純潔無暇的愛。
但是你是不是傻啊。
你知不知道你都做了什麼啊,你表哥不會愛你,但他一定會感激你的表妹!
“那個……我也走了,我去試試這裡的被子能不能蓋住我的呼嚕聲。”零丁尋了個藉口,趕緊撤。
燕三白站在院中,仰頭看了看皎潔的滿月,愣是沒邁開步子。
李晏湊過來,“今晚月色不錯啊。”
燕三白難得的挑了眉,“酒醒了?”
“假作真時真亦假,人不就是在這半醉半醒之間度了光陰,說穿了就不美了。”
“王爺已經夠美了,追求一次真實又何妨?”
燕三白難得的與李晏交上了勁兒,李晏卻笑了,“不要叫我王爺,叫我清河罷,這是我的表字。”
燕三白今夜已是不知道多少次聽到這個名字,眨了眨眼,“海晏河清?”
“對。”李晏道:“禮尚往來,你的表字呢?”
燕三白搖搖頭,“父母去得早,沒來得及給我取。”
此話略顯沉重,但燕三白說起來,卻從不給人以沉重感,這大約便是屬於燕三白的溫柔。
李晏能讀懂這份溫柔,但他也是父母早亡的,互相安慰對於他們來說實在沒有什麼必要,還不如,“早些睡吧。”
與李晏同床讓燕三白有些緊張,他又不可避免的想起在船上時,李晏那個怪異的舉動。但今夜的李晏卻很安分,兩人各睡一邊,互不干擾。
燕三白漸漸的就放鬆了下來,把這兩天的異樣都歸結於自己的多心,很快也睡著了。然而他沒有料到的是,江南多水,更多蚊蟲。
第二天一大早起來,他就覺得身上很多地方都很癢,隨手抓了一下,更癢了。連忙起身到銅鏡前一看,才發現鎖骨處、脖子裡好幾個地方都被蚊子叮了,長了紅紅的小點,被抓了之後便微微腫了起來。
身後,李晏拖了雙木屐踢踏踢踏的走過,往他領口處瞥了一眼,露出一個意味深長的笑。
燕三白狐疑,一時也沒想出什麼名堂來,便隨意的掩了掩,出去了。
開門出去遇到個零丁,原本是正常的打招呼,待看到他脖子裡的紅印,頓時一副見了鬼似的驚恐表情,眼神裡還很有扼腕嘆息的意思。
這時謝小棠風風火火的跑來叫他們吃早膳,待看到燕三白脖子裡那明顯的紅印子,頓時‘呀’了一聲,“怎麼被叮了那麼多啊,待會兒我給你拿一點藥水吧,很清涼的,又能止癢又能驅蚊!”
“多謝。”燕三白笑著謝過,這姑娘倒是個很熱心的。但是零丁又是怎麼回事?真是奇怪……
殊不知零丁心裡正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