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聽見了,那可是殺頭的罪名。”
初露歡顏的臉龐瞬間沉寂黯淡下來,顧惜緣緩緩低下了頭。許久,了塵才聽到他吶吶的聲音,微弱卻不脆弱,反而滿含無可名狀的堅定。
“我不怕,也不需要。我有你就夠了。”
“你——”
了塵正想說什麼,卻立刻被捂住了嘴。顧惜緣看著他,眼裡全是濃得化不開的愛戀和深沉如海的悲傷,良久又是一句,“為什麼?”
為什麼要待我如此之好?為什麼要拒絕我?為什麼拒絕我之後還要待我如此之好?
為什麼要走進我的心?為什麼走進了我的心卻不肯停駐?為什麼不肯停駐卻還要讓我無止盡地沉淪?
究竟是為什麼,你要待我如此之好?
這些,顧惜緣雖然沒有問出口,了塵卻能透過那雙秋水般清澈靜美的眼眸,準確無誤地感受到,畢竟相知如許之深。
胸中的苦澀隨之再次氾濫開來,潮汐似的反覆漲退,擠壓沖刷得心口悶悶作痛。終究不知如何作答,只愣愣地回視那一潭哀慼悲切的秋水。
對視半晌,顧惜緣無力地垂下手,再度低頭,攥緊了拳頭顫聲問:
17、第十六章 少年意氣 。。。
“我,可否叫你沐寒?”
六神無主的人此番卻極快地回道:“沐寒已逝,世上只有了塵。”
“了塵,了塵!你想了結的究竟是那段塵緣?輕塵劍還是凝塵訣?不要再自欺欺人了,從在冥火山上拔劍的那一刻起,你就再也不是了塵了!你還想了結什麼!”
“我——”
料不到一向溫文儒雅的琴聖會說出這番咄咄逼人的話,且還如此地切中要害,了塵一時愕然無措,張口不能言。正怔忡間,陡然激動的人忽而鎮靜下來,卻說出一句讓他更為心驚的話。
“大師心裡,也是有我的吧。”
不是疑問,不是探詢,甚至不是感嘆。
而是陳述,訴說天理一般地無比肯定,不容置疑。
這樣的語氣,讓了塵頗有些被人窺知內心的恐慌,忙道:“不,沒有。”
“為什麼?”不想也不敢去看了塵,頓了頓,顧惜緣仍是低著頭,“既然沒有,既然拒絕了,為什麼還要跟來?作為朋友,大師不覺得自己的關心過頭了嗎?”
沉默,令人窒息的沉默。
良久良久,顧惜緣才抬起頭,神情已回覆一貫的淡然溫和,臉上甚至掛上清麗的笑意,目光堅定地看向了塵,柔聲道:“大師回去休息吧,也好好整理下心中的感情。我不會就此放棄的。”
“後天便要開戰,你也好好休息,別再喝酒了。”
錯愕片刻,了塵起身欲走,終究忍不住關切出口,顧惜緣卻不予理會。待了塵走後,才頹然地倒回床上,一手按著抽痛的太陽穴,一邊不停呼喚,低迴的聲音柔情無限,哀慟無限。
“沐寒,沐寒……”
18
18、第十七章 並肩作戰 。。。
豈曰無衣?與子同袍。王於興師,修我戈矛,與子同仇!
自從三年前被左將軍玉煊打得國力大傷,突厥便一向安分守己,不敢稍有逾越,就連年前越朝天子的壽宴也派使臣參加,且極力示好。可見,突厥確實是極想與越朝和平相處,甚至互惠互利的。
然而,就在去年冬天,一場災難倏然降臨。
連綿不斷的大雪從十二月一直下到二月上旬,不僅凍死凍傷了許多牲畜與糧草,凍結的土地與湖泊至今也尚未完全消融,板結如萬年古巖。一時間,整個天山南北都成了茫茫雪國,放眼望去,一片刺目耀眼的銀白,如是純潔美好,卻冰冷得不見一絲生機。
生存,便是促使突厥此番冒然南侵的動因。伊利什可汗甚至掛帥親征,拖著年過半百的老邁之軀,領兵八十萬長驅南下。突厥王室也傾巢出動,身先士卒,以壯軍威。
在接到突厥南侵情報的第三天,西征軍便在越昭衍的旨意下,毫不停滯地從長州出發。一路疾行,卻仍是晚了六日。幸得敦煌城尚駐紮有二十萬鎮邊軍,拼死抵抗了五天,雖傷亡過半,卻也成功地阻了突厥大軍一時。
第一戰未能破城,伊利什可汗便放下話來,三日後再來攻城,誓要拿下敦煌,進駐關中水草豐美之地。而後便率軍在敦煌城百里之外安營紮寨,休養之餘仍不忘虎視眈眈。
就在顧惜緣與了塵僵持的第二天,養足精神的突厥大軍便捲土重來。
於漫漫黃沙的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