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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部分

半晌都不曾移動半分。

許久,顧惜緣才緩緩坐下,動作卻慢得彷彿失卻所有氣力。

默默吃著飯,心中更加確定,卻不知該喜該憂,該感動落淚,還是傷心悲切。

吃過飯,漱了口,洗了把臉,顧惜緣這才重回床上。卻怎的也睡不著,索性把離京前收到的訊息和從越昭衍口中得知的事情一遍遍回想,心中默默唸著一個名字直至沉睡。

十二年前,即越惠帝建元十三年,三月初三。

陰山山脈最北的一處分支,山下是茫茫不見盡頭的漫漫黃沙,山上卻有幾間精簡雅緻的木屋。

木屋後的小山丘上,不見一顆樹,也沒有一朵花,只長滿了連天的野草,濃濃的綠意一層層暈染開去,直如水波盪漾,悠然隨意。

然而,就在這漫天的荒草深處,卻立著一方墳塋。又是在這曠野裡的孤墳前,正跪著一個少年。

少年年約十七,未及束冠的長髮隨性地披散在肩頭,烏黑濃密的長髮下隱藏著一張陽剛俊朗的臉:長而筆直的眉,燦若刀尖寒芒的眸,英挺的鼻和因忍耐而緊抿的唇。

少年跪在墳前,挺直的脊背昭示著無比的堅韌與剛強,說出的話也簡短用力,不見一絲拖沓或猶豫,哪怕這是不知歸期甚或沒有歸期的道別。

“師父,沐寒走了。”

在江淮一帶,這一天被稱為鬼節。沐寒選在這一天上路,卻是有原因的。只因這一天,剛好是師父過世三年的忌日。

遙想當年,師父自知時日無多,便把他喚到閉關修煉的洞前,叫他務必為他守墓三年方可出山,且三年一到則立即出山。之後便將畢生功力全數傾注於他,就地坐化。

三年,自己的武功已至大成,無論內功還是劍法都臻至化境,也終於明白師父的苦心。

現在,該是他出山,完成師父遺願的時候了。

對著身前的墳塋拜了三拜,沐寒起身便走,不帶絲毫留戀地越過五行巨石陣,將那一方孤冢與幾間木屋遠遠拋卻在身後。

三天後,憑藉著強勁的腳力和體力,沐寒已翻過陰山,然後坐船經由黃河而下,越過長城進入中原。

在涇水與黃河的匯合處下了船,沐寒卻沒有立時就走,只是看著眼前的滔滔黃河水,想到此番南下的目的,胸中的豪情便如這泱泱河水一般翻滾不息,壯懷激烈。

挑戰武林高手,將他陰山一派的功夫揚名天下,便是他此行的目的,也是師父畢生的心願。因而,他下山的第一站,便是高手雲集、人才濟濟的中原地區。

抬頭看一眼明媚的日頭,沐寒轉身向西行去。隨著他的腳步一步步接近京城長州,一段驚天動地的武林傳奇就此開啟。

桃李春風一杯酒,江湖夜雨十年燈。

光陰流轉,三載已逝,倏忽便是越武帝昭和元年。

這一年的天下頗不平靜,從年初惠帝的猝然駕崩到年末連綿半月的大雪,發生了不少大事。然而,最引人注目和津津樂道,甚至經年不忘的,卻只有兩件:一是武林大會,二是論道大會。巧的是,兩件盛事都發生在東都京洛。

這一屆的武林大會由秋水閣承辦,而秋水閣的所在,便是京洛最負盛名的道觀,三清觀。

大會當日,幾乎江湖上所有的門派都準時到場,卻不是礙於秋水閣的面子,或想早些出出風頭,而是因為一個人。

那個人,三年前才初次在長州城露面,卻甫一出手便一劍敗退京中第一高手,因此聲名漸起。此後更是不斷地挑戰各路高手名家,且無往不勝。

天蒼派、碧羅閣、清光劍崔家、荊楚會乃至尚武莊……落款“沐寒”的戰貼每到一處,便會掀起滔天的議論,接到帖子的人無不左右為難,既想會一會那少年高手,又怕落敗後顏面無光。

一時間,沐寒,這位武林的後起之秀,在江湖人眼中已被視為百年難得一見的武學天才,那一柄軟如水蛇卻無堅不摧的輕塵劍也隨之成為無雙名劍。

就在七日前,初到京洛的沐寒便在三清觀門前放言,要劍挑天下高手,有意一會者大可並肩齊上,這才有了今日武林大會諸方門派齊聚一堂的空前盛況。

這一戰可謂曠古絕今。

沐寒一人站在臺上,各路高手輪番上陣,都未能將其擊敗。手持忽軟忽硬的輕塵劍,沐寒遊刃有餘地遊鬥在各大高手之間,身形快捷,招式迅疾,翩若游龍,矯若驚鴻,整個人在洋洋春日下散發著灼人眼目的光輝。

這一戰,以沐寒單人只劍敗退四大家主的聯手圍攻宣告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