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遠自知還做不到鐵石心腸,可忠君二字卻時時壓在心頭,直到聽了父親的一番話,才讓蕭遠下定了決心,來這一趟怎麼也比內疚一輩子來強的多,眼看著天色一點點變亮,蕭遠讓兩個心腹侍衛守好了門口,終是走進了摘星閣。
摘星閣內本就沒有什麼伺候的太監,當蕭遠走進還亮著燈的小屋時,便看到子卿坐在堂廳內,似乎已等待了許久。
蕭遠頓時有種被人看破心事的懊惱:“你似乎是篤定了我會來?”
子卿搖搖頭笑了笑:“蕭大統領已在摘星閣外徘徊了一個多時辰了,我又不是死人,又怎會不知道。”
蕭遠側過臉去看了眼有些簡陋的客廳,子卿自然知道蕭遠在擔心什麼,忙說道:“蕭大統領還需放心,雲觴和憐姨都不在,此處只有你我二人而已。”
蕭遠被人猜中了心事更加的不悅了,語氣不算太好的說道:“你找我有事便說,若是無事我便要去值夜了。”
子卿似乎看出來蕭遠的焦躁,不緊不慢的笑道:“其實也不是什麼大事,我想離開皇宮,還希望蕭統領能幫忙。”
蕭遠皺著眉頭:“你似乎篤定了我會幫你?”
子卿笑著搖搖頭:“若是別人見死不救還說得過去,可你卻不會,當年若非是你將我扔出宮去,也許我已沒命了,那時你才從邊關回來,我們甚至不算熟識,你尚且不忍我死於非命,更何況此時我主動求你……我不相信你是心狠之人,所以我才賭,你一定會來。”
蕭遠心中有種說不出的滋味,但是更多的便是被人猜中心事的怒氣:“那時我不過是一時衝動,此時……你我心境已不同,若你逃出皇城後東山再起,我豈不是……”
“你知道我不會。”子卿打斷了蕭遠的話,堅定的說道,“我對這天下這皇位從來沒有野心,不管傳聞怎樣,當年我沒有對先皇如何,至於那些兄弟,他們不過是罪有應得,而且你比誰都知道那皇位並非是我搶來了,是先皇傳位給我,讓我等著……等隆帝回來,那時隆帝身體大好後,我便毫不留戀的將皇位給了他,那時我尚且不會貪戀皇位……此時,我有了更重要的東西,更不會貪戀那冷硬的皇位,所以我請求蕭統領能放我們出去。”
蕭遠愣愣的看向子卿:“更重要……你最重要的不是……”子卿搖了搖頭:“這些事我不好和你解釋,我只能和你說,年少無知時不過錯以為了某種憧憬,此時我已知道誰才是我最重要的人,你可以放心,雖然我不愛他,但是我也不會打他皇位的主意,你也許不知道我已活不了多久了,剩下的這些日子裡並不想在這冰冷的地方度過,更不會將剩下的日子浪費在勾心鬥角的枯燥的爭鬥中,最後的半年,我只想出宮去,和他過一些平凡平淡的生活。”
蕭遠能感覺到背在身後的手,止不住的發著抖,許久許久,蕭遠深吸了一口氣,從懷中掏出了一個染血的信封:“這封信……是當初趙德順臨終託付給我,讓我交給陛下的,因並未封口,所以,我曾開啟看過,裡面的事一樁樁一件件,我考量了許久,卻並不認為是真的,所以……回去給父親看了,父親卻讓我燒掉此物,從父親的神態中,我才知道……我才知道,原來一個人竟然可以……”
子卿伸手拿過信,並未開啟,將它摺疊好放在了胸口,單手捂住胸口放信的地方,輕輕笑道:“蕭統領見笑了,不過年少無知做下的傻事,以後我與他再無瓜葛了,多謝蕭統領給我儲存這封信。”
蕭遠有些回不過神來,若說從這信中得知的每一件事都讓他震撼的話,那麼此時子卿的態度和所說的話更是讓他心緒難平,隆帝到底做了什麼,讓這堅如磐石的人變了心,到底做了多少讓這人傷心的事情,才會讓他戀上別人。
蕭遠想起奪位之夜,那人對自己的細細交代,要怎麼照顧隆帝,要怎麼看護他的安全,朝堂上要防備誰,要信任誰,如此的細緻又瑣碎,說是奪位不如說是他送出皇位,那樣深那樣真摯的感情,到底經歷了什麼,讓十年的感情在如此短是時間內,變了心,移了情。
蕭遠又想起了這人看到趙德順首級的那日,那樣的安靜那樣溫順的一個人竟變得如此瘋狂,是啊……再深的感情也經不住一次次覆滅。
蕭遠回頭看向那雙熠熠發光的杏眸,這一瞬間,蕭遠不禁有些羨慕這人從新戀上的人,信裡面的內容再次的浮上心頭,若是能被這麼一個人愛上一生,將會多麼幸福呢?可蕭遠也有些難過的想到信裡面說這人心脈已缺恐怕命不長久,蕭遠雖不是大夫,可畢竟是習武之人,這人如此羸弱的氣息也能看出來命終不長久,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