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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部分

最記春風少年事,偏多辜負少年時。

這一覺睡罷,已是四月十八,阮大人聽阮修遠說阮子元已經應下棋局,對阮子元逃家大醉而歸也就只罵了幾句,解了他的禁足。

後日就是鐘山期約,阮子元知傅尚恂此時多半是沐浴更衣於靜室之中焚香獨坐,在棋盤前擺棋局,他自是做不來這些,恰逢聞東樓來看他,他乾脆就拉著聞東樓去流香院。

聞東樓此人,容貌平平,不難看也不算好看,但很耐看,眉目雖平淡卻氣質卓然。他在這一干世家子弟裡有個外號叫做聞八面,意指他為人做事八面玲瓏,不論是王侯公卿還是三教九流皆能結交。他琴棋書畫俱佳,尤擅書法,不好賭棋,與傅尚恂頗談得來,但也可賭棋,與阮子元也算好友。

阮大人雖然解了阮子元的禁足,卻絕不肯讓阮子元出入花街柳巷,但若是阮子元與聞東樓一起出門,阮大人就會放心地很。

明明聞東樓也會斗酒賭金、狎柳弄花,但偏偏人人都覺得他溫文爾雅、謙謙君子,讓阮子元又羨又妒。

花街柳巷都是做的趁夜生意,這兩位偏青天白日上門,也是兩個怪胎。

引路的小丫頭小手掩著嘴悄悄打了個哈欠,在心裡腹誹一番,面上卻盈著天真又嫵媚的笑,停了步子推開雕花木門道:“兩位公子請。”

聞東樓正要提步,卻被一隻手擋在身前。聞東樓挑挑眉,倒也不惱,對阮子元道:“阮小五,你這是過河拆橋?”

阮子元收回手,桃花眼往屋裡一瞥,笑道:“哪裡的話,你前幾天不是誇紫荷姑娘的曲子繞樑三日嗎?既如此,就莫要辜負好時候了!”說完,施施然地進了屋,順手就把門給帶上了。

“啪!”木門在眼前闔上,聞東樓真是哭笑不得,搖搖頭,轉身走了。

屋子裡焚著蘇合香,阮子元嗅了嗅,一路掀開輕紗羅幔,玉縈坐在內室,對著銅鏡拆著釵環。阮子元走到她身後,為她拆下一支步搖,揶揄道:“縈縈好偏心,我一個人來你就不打扮了?”

玉縈望著銅鏡裡映出的少年,秋水明眸含笑,揶揄道:“怎麼?現在捨不得旁人看我了,你這幾日又在哪個溫柔鄉浪蕩?”

阮子元哼了聲,道:“哪有什麼溫柔鄉,是惹了尊煞神。”說完,抱怨著把這幾日經歷講了出來。

煙花地的訊息最是靈通,玉縈聽了,一邊用玉梳梳髮,道:“我也聽說了鐘山之約,這位傅公子對你倒是很看重。”

阮子元忍不住翻了個白眼,道:“他哪裡是看重我,他是看不慣我!當年我賭棋的時候他指著我鼻子罵我,相安無事幾年,又不知哪裡讓他看不慣了,來找我的麻煩。”

玉縈伸手點了點阮子元的鼻子,笑嘆道:“你的那一點聰明真是全用在女人身上了,這位傅公子與你雖無了同門身份,但對你應當真是有同門之誼,他又不是你父你兄,你不求上進與他有什麼干係?旁人哪裡管你這些,心裡有你才會因你生氣,你呀,真是個沒良心的!明明不笨,若肯上心憑著阮大人哪怕求不到好前程,偏偏成日和一幫紈絝鬼混,那些人倒是不找你的麻煩,跟著他們你就是個麻煩。”

照理說,哪有妓子對著恩客說教。但玉縈卻並不只當阮子元是個客人,阮子元也不把玉縈當妓子看。被這麼一番責備後,阮子元並不生氣,反而怔了怔,他腦海中電光火石地閃過太平酒家中,傅尚恂揪住他領子時一雙眼充斥著厭惡怒意和失望的畫面。

阮子元用力搖了搖頭,蹲下趴在玉縈的膝頭,悶聲道:“他對我哪裡有同門之誼,他只是看不起我,嫌我敗壞了聞人先生的名聲罷了!父親也是,三哥也是,縈縈,你對我好,要不然我給你贖身,我娶你吧!”

玉縈手裡的玉梳一下子掉在了地上,她看著膝頭的少年,半晌嘆了口氣道:“平時看著精明,卻老說些孩子氣的傻話,真對你好的人多了,我哪裡算對你好?我若是對你好,被寧世子糾纏時就不會找你做戲,我對你不過算是還沒壞心透罷了。”

阮子元嘟囔道:“我又不怕他。”

玉縈伸手摸了摸少年綢緞般的長髮,道:“你是不怕他,可他也不怕你,娶我這樣的渾話少說吧,小心被阮大人打斷你的腿。”

阮子元梗著脖子道:“我也不怕他!反正我又不繼承家業,到時候帶你一走了之便是!”

玉縈看著少年明亮的眼睛,搖頭道:“你又不是真心喜歡我,我也不是真心喜歡你,這不值得,而且你當慣了公子哥,我在流香院裡好好的,和你離開上京必定是吃苦,我才不願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