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原方言亂雜,就連晉商也不大可能會說官話,司雷卻是能聽懂的,不由大鬆一口氣。將離狠狠一瞪他:“就你這腦子,也能成功?找個能說話的地方!”司雷只好將她引到了帳內,將離一見爹氣勢立刻軟了,再一刻沒了:“爹,你……”第二刻,轉變為帶雨的莉花,沾露的芍藥。
風坤輕輕一笑,卻不知因帶動了傷口,笑得十分可怖:“我是因為愛而痛苦呢。”“那你就因為愛回來吧。”將離道,才因擰而沉下去的眉毛又輕輕飛起來了。風坤輕輕抬起了手,扣著打了她一下。“爹?”將離淚水馬上掉了下來,“這是女兒見你的第……”他走時她還很小,根本記不得有幾面之緣。“第二面,第一面是我將你領養回來。”風坤收回手,“不是我家的人,請不要議我家的事,快走!”
將離看了司雷一眼,忽然像是發現了什麼:“你,你和他為什麼長得那麼像……”“因為他才是我真正的親人!”風坤冷笑道。
“為什麼你什麼都要和我搶呢!”將離眼神如刀,看向司雷。
“只能懂你什麼都沒有——只不過是我撿回來的一個棄嬰。你給我記著——你什麼都沒有。”將離低頭:“是的我記住了:我的起點,什麼都沒有。”說完她轉身,背對著兩人,卻沒有離開。
“還不走?”風坤喝道。
“與你無關,白司雷,你可還記得麼,對阿筮做的約定——為了他收復幽雲而去做人質?”“記得。”“呵呵,你給的是一個諾言,他給的卻是一個行動!你還不知道吧,後巴已經做好準備,不惜以亡國為代價與四部蒙古一決死戰,但是……”
她的聲音一下子抖了起來,幾不成音:“有一個人,他……原以自己性命為擔保,賭不會開戰!他做了你的人質,為你爭取到一年的機會——一年之內若是四部蒙古聯盟解散,他才能平安……”
他……司雷心中又急又喜,他此時才明白,這個世界沒有比愛人的支援更讓人開心的事了,也沒有比愛人身在險境更讓人揪心的事了。箇中滋味,怎說得清……
他只是靜靜地許下一個願望,願他平安。
將離靜靜地解下自己的一個荷包,丟下地上,她不想再看那人!“這裡面是我最後的幾張符,全給你了。”
然後她一步步向北走去,她連自己回家的符都給了司雷!
她一個人走在暮春的草原上。
司雷想說什麼又什麼都說不出,只道了一句:“暮春之後,就是初夏……”可惜她走遠了,再也聽不見了……
風坤仰天:“其實我只是怕她出事才……”“她還是有很多人愛的,因為她自己有著許多偉大的愛,對人的,對天的。”司雷道。
荷包裡一共有三張符,皆是破空之術,這是珍貴的寶物,如雪中送炭一般。
風升教了他發動之術,司雷便帶他去喀喇泌帳中。
烏炳安正在帳內喝早茶,一看來人是風升,心中已明瞭:司雷知道他的身世了。放下碗,道:“你都知道了……”“知道了,生身沒有養身大!”兩人相視一笑。風升急著問:“玄燕如何?我聽說他……”烏炳安笑得眯起眼睛:“你都來了,他就是站在懸崖邊上也會回頭的,不過,有個人,倒是比他可怕得多——”
“伊金?”
“初花!”
那個一臉笑男子,他分明一點神術都沒有!
烏炳安凝重地說:“你大概還不知道他的身份吧,這裡的人也只知道他是旅日蒙人,卻不知道他的生父是日本幕府的將軍!”“日本權勢第一人?”“不錯。母親是蒙古人,上頭有兩個哥,是嫡三子。”他又抿了一口,道,“你可知他次兄在何處?”
長兄自然要繼承大業,正在日本。
眾人搖頭。烏炳安一砸碗,碗碎成千萬塊晶四濺:“他次兄正在朝鮮,乾的是殖民的勾當!”日本,朝鮮,蒙古,這三個國家足以包住中原。
“果然是厲害得緊!”風升道。“蒙古其他兩部的看法呢?”司雷雖然也很著急,但是愛人被瑣,他不可亂了分寸,語雖然不急,心卻是直跳。
“被豬油蒙了心,什麼也聽不進去……”“怎麼會呢?”“明天就知道了。”烏炳安竟說了這一句話,真叫人摸不著頭腦:什麼叫明天就知道了?“之前與二部都有接觸,他們也的確不服喀爾喀,但是前幾日,伊金分別把他們請到外面一敘,他們就死活不肯理我們了……”哈圖站出來道。
烏炳安加上一句:“今天我也接到了他的請,明天一去,所以說明天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