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往將離臉上瞅。將離有些不自在,便說:“這山有一種菌子,夜裡長出來,一見陽光便死了,其味鮮美無比,住持如此款待,我們無以為報,便上山採一些給您吧。”“那裡用得著?出家人不在乎口欲的。”“是用不著。”將離一聽此言反而笑眯眯,“三人一起上去,的確過了些分,我一人上去如何?”司雷晃然。主持無語可說,便讓她一人離去了。
姬筮幫主持洗碗,司雷便去井口打水。兩人又一齊去園中漫步。“你怎麼會和將離一起來的?”“姬筮,你喜歡我,是因為我是那個人的轉世麼?”姬筮淡然一笑:“我已記不得那人形容,怎會因為她而喜歡你?”“只因我是我?”“嗯,最開始在擂臺上,你讓我恨,後來在醫館處,你讓我敬,再後來,你獨身去喀爾喀,我的一顆心立刻揪了起來”姬筮眉輕擰,隨即又舒展開來,他竟笑了,這簡直比一枝青梅開著開著變成牡丹更讓人驚訝,“但是後來知曉你是為了我,一顆心……簡直要飛起來了。”
“噼啪”身後有聲響,姬筮低頭道:“不用管,將離妹子在後面……現在已經走了,她是故意的。”“你不會去追的?”姬筮點點頭:“嗯,隨我回青島吧,拜見父母之後,我們就隱居:對那個人的記憶只有一點,我是記得的——此生相愛,不為其他。”
此世間縱有千般美景,又怎敵過這一句話的風情?
司雷嗯了一聲。
兩人折回去,卻看到主持在湖邊丟什麼。只聽“冬”一聲,月華碎成萬千點跳躍著的銀。
“主持?”司雷眼尖,先認了出來。
“是我”對方臉已滄桑,佈滿細紋,甚至把眼睛擠成了小小的一團,“這湖裡昨兒有一條雌魚死了,一條雄魚死死守在她屍體邊,不去覓食,我不忍他死去,故投食給他……”
姬筮道:“主持節哀,今世因來世果,三生石上……”
“是麼,好飄渺的念想。”他想起傷心事,轉身蹣跚而去,“要是那人……還能記得我就好了……來世。”
司雷目送他離去:“他好像有故事……真是好悽美的背影。”
“悽是悽,美就不是一定了!”姬筮手中長劍閃現,“隨我一起下水,怕麼?”
“不怕。去見魚?”
姬筮搖搖頭:“去見人!”他抱起司雷,向湖中心遊去,一邊告訴關於這主持的往事:“話說當年風坤娶妻孟巽,天作之合,偏偏婚後五年,孟巽在南山山角救了一位突發心臟病之人。此人文材蓋世,又加上玉樹臨風,本來想到重慶混個前途娶一房好老婆的。那知孟巽之美,見之忘俗,他一看便發誓非他不娶。孟巽自言與夫君琴瑟和鳴,他便道:‘我定等五十年,等你夫死’。孟巽自是無言以對。他便在重慶經商,那知孟巽命溥,竟在夫君之前撒手人寰。他大哭不止,在她落葬之後,風坤結蘆,守之三年,他無此資格,於是在南山上立了一寺廟,撒盡家財,在裡面出家……”
“你說的人難道是孟巽夫人?”司雷身上一陣發毛,這故事還真是悽而不美。
姬筮面色沉重:“大有可能。”
果然在中央的岩石下方,一人琵琶骨被瑣,□被壓在岩石下,衣衫襤褸,長髮披散,左手死死抓住一個棒,雖然已經被水草死死纏住,卻依舊金光四射。
“好狠,不過那人是男的……”姬筮的瞳孔震了一下,對方早已被撕破的上衣下,隱隱出現青龍紋身,“風坤?”
聽到自己的名字,那人終於起了反應,慢慢抬頭,像是已經沒有了力氣:“你是誰?”
“我是在姬朗之後的下一任玄帝姬筮,你長子的朋友,你、你不是已經死了麼?難道……”姬筮放下司雷,跑到他處開始解開瑣。
“等一下”他終於抬完了頭,司雷不由發出一聲尖叫:他的眼睛已經變成了兩個黑洞,有一些褐色的肌肉,像是蛆一樣爬在裡面,臉上佈滿刀痕。風坤卻很不在意的樣子,只是死死抓住姬筮的手:“多少年了,我妻子去世之後多少年了?”
“15年了……”
“還來得及,不,不,姬筮,你去過內蒙古麼?喇喀泌家是不是有一個25歲的小男孩?他還活著麼,他還好麼?”“他很好,他就在你面前。”這一次說話的是司雷,他可以發誓,在自己過去的歲月中,從來沒有看到過這個人!
“雷兒……”他慢慢摸到司雷,“對不起,我本來該在九年前去找你的,結果被關在這裡了。我要告訴你——一切真相。”
一切……真相/
周圍的景色緩緩變幻,煙雨江南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