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又看不見東西,他此生第一次這樣不安。便只好又吃力地問了一聲。
人對黑暗生來就有一種纖弱的恐懼。他動了動手,意外地發現不算虛弱,便撐起半邊身子摸索著靠向床邊。
公輸月看著皇帝略帶慌張的表情,一顆心揪著卻怎麼也不肯幫他一把。
他知道眼前這個男人是個騙子。
卻不知道到底剛剛唱的是哪一齣。
翰…看上去一點也不好,比他出徵以前更瘦,更虛弱。
那場病…不是謊麼?
可眼下看來卻這樣真切,要不是那一連串謊言,他幾乎就要毫不猶豫地信了。
可是剛剛那一口血……
他心裡像是纏了一團亂麻,毛毛的,手腳都不聽使喚的發軟。
小卓子把那藥藏進袖子裡,推門進去。
恰巧太醫也喘著粗氣趕來了。
和親王爺在較遠的御政殿和一干要臣商量大事,還沒到。
太醫見了公輸月頓時愣住了。誰不知道如今的禁衛軍首領,將來的丞相已經領命出征了!
可看皇上半躺在榻上,除了一點憂慮,神色如常便也不好說什麼。
急急忙忙拿出一卷金針便湊上去問:“皇上您覺得怎麼樣?”
皇甫翰聽到有人推門進來,又聽到太醫的聲音,便知道太醫來了。
他睜了睜眼,又轉頭望了望四周。終發出一聲慘極了的乾笑:“不怎麼樣,朕什麼也看不見了。”
太醫大駭,連忙伸手在皇帝面前輕輕搖了搖,卻見那一雙曾蘊含了多少深沉的眸子如一潭死水,毫無波瀾。痠疼直往心上湧。
據書典記載,寒寢最後的症狀便是失去五覺,即視覺,嗅覺,味覺,聽覺,觸覺。
如今皇上看不見了,也就意味著,這毒已經入骨。恐怕最多也就剩下半個月可以偷渡。
“怎麼了?都不說話了?”皇甫翰終於知道死亡正悄悄地,一步一步地把他逼入死角,他再也不能如常。這一世,有太多東西絆住了他,以至於到最後他還要擺出一副看穿生死的模樣。
不過短短几十年,誰能看得穿?
皇甫翰他也是個人,所以不能免俗。
他開始害怕,害怕面對那一片未知。害怕身後那一片永恆的黑暗。
可他最怕的是…
訾兒不能沒有他,月…遲早有一天忘了他。
他終究不是這麼看得開的人,終究還是害怕得渾身發抖!
“皇上……”太醫囁嚅著卻不知道說些什麼。
皇甫翰抬起頭,空洞地朝著那個方向望去。
公輸月看著他越過自己,目光呆呆地落在遠處,一時間才發覺這麼多年,皇帝的眼神一直在他身上。喉嚨一干,伸手握住皇帝垂在榻上的手。
皇甫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