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著皇帝平穩的呼吸聲,他不由收緊了手臂。
即使是蒸沙成飯他也要試一試,他沒辦法眼睜睜看著懷裡這個人就這樣走。
皇帝真的累了,以致如今他太容易倦怠疲憊,太容易入睡。
均勻的呼吸聲讓公輸月又害怕起來。
他最近特別易感,特別擔驚受怕。
動作輕柔地讓皇甫翰躺下,便立刻解開胸前的袋子,將那塊色澤沉重的石頭拿出來,放在手心裡,去數那上面密密的裂痕。
一共十三條,比昨天又多了兩條。
胸口像是揣了只不安分的兔子,突突地跳,劇烈地疼。
他望了一眼睡沉了的皇帝,終俯□在那兩片柔軟的唇上印下一吻。
皇甫翰,你別走。
這些天局勢安穩,可皇帝卻多了件煩心事。
他從來討厭吃魚,覺得那些腥的東西都難以下嚥。
可偏偏最近皇甫訾來看他,每天都帶著一大碗魚湯還有一大碗苦藥。
他生平天不怕地不怕最怕的便是腥、辣、苦。
這三樣東西,他一下子要面對兩樣,所以這日子著實不好過。
他本以為只要對吃軟不吃硬的弟弟皺皺眉頭對方就會放過自己。可是這次卻似乎一點都不管用。
“朕已經喝了一大半了。”把還剩下大半的魚湯推得離自己更遠些,皇甫翰皺著眉,竟然有幾分幽怨。
公輸月心口一緊,久違的幸福感猛地竄起來,他捉住皇帝抵著湯碗的手,輕柔地塞到被子裡。執起還剩許多湯的碗舀起一勺,遞到皇帝嘴邊。
皇甫翰自知抗議失敗,只好幽幽地嘆了口氣,像是喝多麼難喝的東西一般,皺著眉,捏著鼻子勉強張開嘴喝下半匙湯。
有這麼難喝麼?
公輸月不禁懷疑起自己的廚藝來,他收回湯匙,舀了一匙給自己喝。
鹹淡適中,還不錯。
皇帝看不見,卻能猜到對方做了什麼。
他“撲哧”地笑出聲來:“這不會真是你親手做的吧?趕緊饒了皇兄,朕本來好好的,別被你這湯喝出什麼病來。”
皇甫訾小時候,有一陣子特別愛親自下廚。煮的一鍋湯,難喝得可以毒死一屋子人。偏偏這個受寵的小王爺還就是執著得可惡,每天都要準時準點地送一鍋湯孝敬皇帝大人。不是燉鯉魚就是煮鯽魚。總之什麼腥他就煮什麼,弄得有一陣子皇帝聽到魚就噁心,以致到今天也一點不喜歡喝魚湯。
公輸月無言以對,他靜靜地看著皇帝的笑容,手不由地探到胸前去摸那塊石頭。
“不過說實話,朕的訾兒的確是長進了不少,魚湯…唔…也比以前煮得好多了。”皇帝聽眼前人的呼吸突然急亂起來,他以為是皇甫訾想到了傷心事,急忙扯開話題。
他一向疼愛這個弟弟,捨不得他受一點委屈。有天大的事也總是一個人扛著。
公輸月咬著下唇,一雙澄如秋水的眸子裡含著痛惜,有口不能言。
皇甫翰笑了一下,還想說什麼卻被一聲突兀的開門聲打斷。
——是原誠。
104
第 104 章 。。。
他是皇帝的近臣,平日裡負責的大多是皇家見不得光的密事,因而有不用通傳自由入殿的特權。
“皇上。”原誠一眼就見到了坐在床邊的公輸月,心裡打了個咯噔,卻沒有多言,恭敬地俯□子磕了個頭。
“查到了?”皇帝的聲音突然冷了下來,他雖看不見,可眸子卻更是淡若遠山,失去了焦距,眼神也不渙散。
原誠礙於公輸月在場,遲疑著不敢說,卻被皇帝皺眉催了一句:“期期艾艾似乎不是你的作風吧?原愛卿?有什麼話就說,別吞吞吐吐。”
原誠收回落在公輸月身上的目光,一字一頓道:“臣的確查到…公輸大人的父親葬在哪,只是……”
轟。
有什麼湧上來,使得腦子一片空白,手腳冰涼,心在胸腔裡發著抖。
公輸月死死端住那一碗作為藥引的魚湯,面如紙色。
“只是什麼?”不知情況的皇帝神色如常,語氣卻有些急切。他一心想知道公輸璇的安身之處,忍不得這種溫吞。
“只是皇上當真要去探望?”
眼前的皇帝雖然還是神聖得不可褻瀆,可骨子裡卻早虛弱得寸步難行,要去離京數十里處拜祭,是怎麼樣都吃不消的。
皇甫翰沉默了,他的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