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話明天再說!”雲漫天急忙打斷了他,話一出口才發現自己近乎是喊出來的。他輕咳了一聲,又溫言道:“懷虛,我真的覺得有些不舒服,有事我們等明天再說好麼?”
談懷虛定定望了他一陣,眼中的那簇火漸漸熄滅了,僅剩下一片漆黑荒蕪。他緩緩鬆開了雲漫天的手臂,苦苦笑了笑,道:“對不起,我好象喝多了。”
回南宮世家的路上兩人閒閒聊著,談懷虛業已回覆了一貫的溫雅從容,雲漫天疑心他之前真是喝多了。走到含笑閣的院門外時談懷虛頓住了腳步,對他道:“我不送你進去了。”
雲漫天草草點了個頭,一隻腳剛跨進門檻,談懷虛又叫住了他。等他回過身來,談懷虛揮手喝退了兩個守門的家丁,然後道:“有件事不知該不該告訴你。令尊他……他……”
雲漫天霍然轉過身,顫聲道:“他……他怎麼了?”
“不是你想的那樣。”談懷虛見他面色煞白,知道他誤會了自己意思,忙解釋道:“今日黃昏時嘉炎派人送來一封信,說是他與令尊已經離開蘇州了,卻沒說去哪裡,聽他語氣似乎以後都不會再回來了。”
竟真的走了麼?雲漫天茫茫然伸出手扶住了門框。眼裡悲憤連著絕望,絕望又連著荒涼。經過了昨夜,他只當自己已經能放下,可是此刻他的心卻還是那麼地痛。
談懷虛見他神色不對,伸手扶住了他的肩,感覺到他渾身冰涼,不由吃了一驚。情不自禁之下他伸手抱住了雲漫天,急聲道:“你沒事罷?怎麼身子這麼冷?”見他神情苦澀茫然,忍不住輕嘆了一聲,柔聲道:“漫天,我能理解你的心情。可是父母總是要離開我們的,即便不是生離,有朝一日還是會死別……就象是我。你若是覺得孤單,我……我總是願意陪著你的……”然而在雲漫天失神的眸子裡,他看見了自己小小的影子,有些惶惶然的。這讓他聽見自己的聲音也是惶惶然的,象是掉進了水裡,說得再大聲,對方還是聽不清楚。
“……陪我?”雲漫天茫然重複了一句。他抬起頭望著談懷虛,面上露出迷惘之色。
談懷虛突然受到了鼓舞,他下意識提高了聲音,喊著道:“是的!一直陪你!”抱著雲漫天的手也緊了緊。
雲漫天身軀一震,忽然推開了他。他撫了撫自己的額頭,垂首了片刻後他重新抬起頭來。只是一剎那他的痛苦便風過無痕,面上只餘下一派雪白淡定。
“對不起,我失態了。”他說,對著談懷虛道了聲告辭,轉身進了院門裡。有一扇門在談懷虛面前關上了——咫尺瞬間成了天涯。
雲漫天上了樓。見南宮寒瀟臥房的門大開著,裡面死寂無聲,他覺得有些納悶——平時南宮寒瀟的房門總是緊閉著的,不讓人進去,因為那本來是南宮忘憂的臥室。
雲漫天緩步走了進去。大概是南宮寒瀟每日裡都打掃的緣故,房間裡一如既往的整潔。只是最近雨水多,總感覺到有些黴味飄散在空氣裡。站在那裡,隱隱覺得那黃黴要在面板上滋長起來,透著腐敗死亡的氣息,趁他不留神就鑽進他的骨髓裡。
窗外有月光,房間裡地上浮著一層白霜,有些支離破碎的影子散在其間。雲漫天緩步踏過地上的影影綽綽,那影子便飄在了他的身上。他走到床邊停下腳步,不知怎地,眼前突然浮現出南宮忘憂慘白的臉,鬢前還插著那朵乾枯的山茶花,顫巍巍地。這讓他突然有些膽怯了。
床上被褥鋪得很整齊,裡側的枕頭旁放著一尺見方硃紅色描金盒,在白色的被褥上似是一灘血。雲漫天盯著木盒看了半晌,突然明白了裡面裝的是什麼。他不由打了一個寒戰,剛想退出去,南宮寒瀟卻一腳踏進門來。
“你在我房間裡幹什麼?”他悶喝了一聲,陰沉中帶著些許慍怒。雲漫天見他反應如此激烈,索性在床邊坐了下來,冷笑著道:“沒事就不能進來麼?”
南宮寒瀟一個箭步衝到床邊,喝道:“出去!”
雲漫天偏頭惡狠狠瞪了他一眼,他索性往床上一躺,挑釁道:“今晚我就睡在這裡了,你又能怎樣?”
南宮寒瀟愣了一下,忽然露出一個諷刺的笑容,道:“你倒是食髓知味,難道剛才談懷虛沒有滿足你麼?既然這樣索性請他進來好了,我們來個三人同樂。”
雲漫天頓時勃然大怒,怒聲吼道:“混帳!你以為所有人都象你這般下流麼?……”
“可笑之極!”南宮寒瀟面帶譏諷地打斷他,冷笑著道:“我是下流沒錯,可談懷虛也不是什麼正人君子——四年前他就和男人睡過了!”
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