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元旦日的晚上照例是不能滅燈的。跳動的紅燭晃動了迷濛的光亮,給屋子裡塗上淡紅的色彩,宇文熠不由產生了洞房花燭的錯覺。難得地自己給自己寬衣,躡手躡腳爬上床,摟住被下裹在絲袍裡的胴體,不住摩挲。床上的人早已沉入夢鄉,對他的撫摸渾然不覺,睡夢中卻緊緊蹙起兩道漆黑秀拔的眉,結著愁雲。
宇文熠悄悄吻上刻著愁紋的眉宇間,不由喃喃嘆道:“你有你的堅持,我又何嘗沒有我的堅持?現在事已至此,你叫我拿你怎麼辦,你又究竟是怎麼想的,要怎樣才能得到你的真心,能告訴熠麼?”
那人依舊熟睡,毫無知覺。一陣愁緒襲上心來,是鈍鈍酸楚。
七十四
過年的這段時間裡大家都難得地休息,政務軍務都相交平時少了很多。半個多月的時間,宇文熠只要有空幾乎都泡在蘇凌處,時而溫柔繾綣,時而暴躁易怒。他原本就喜怒無常,蘇凌早已習慣,因此無論他是怎樣的態度表現,都是一樣的溫柔和順,適時安撫,讓宇文熠感到安心又舒適,對他越發依戀。
縱然他的企圖心對蘇凌來說是昭然若揭,但那份迷戀也明顯得難以掩飾。
這種情緒正是蘇凌所求,宇文熠對他的迷戀每多一分,宇文熠自身的權勢每大一分,自己成功的把握便也強上一分。因此,他不僅要保住宇文熠的迷戀,還希望能盡力幫助其得到更大的權勢。
小雅齋傳來的訊息,那令人發狂的魔花“血咒”已經找到,蘇凌思量良久,決定冒一次險,將它交給洛秋。一則宇文縱橫給自己造成的壓力實在太大,不盡快除掉他,只怕自己性命難保;二則現在大燕朝堂局勢微妙,除掉宇文縱橫,宇文熠才能早等皇位,自己也才能放心。
為了撇開自己的嫌疑,蘇凌並未親自給他傳遞訊息,只是讓小雅齋的人化妝成路人,在洛秋去藥鋪的時候故意將他撞倒,再順勢塞給他一張紙條,讓他在二月初八這天,到閎都花市一觀,有名花待他採摘。加之提前幾月就斷絕了和洛秋的來往,這樣一來,就算洛秋那邊出了什麼問題,自己也不會被牽連。
洛秋一看心靈神會,二月初八一早便來到花市,果然見拐角處圍了一大堆人,中間一名西域人正在兜售西域奇花,聲稱此花名喚‘丹朱’,可清心定神,益壽延年,售價百金。洛秋擠進去一看,雖然還沒有開花,卻果然是兩株“血咒”,再一聞那味道,香氣沁人,令人神清氣爽。洛秋暗喜,這種花香確實有提神醒腦的功能,但卻讓人一直處於亢奮狀態,時間一長便會慢慢出現幻覺漸漸至於瘋狂,就算是正常人與其共處半年以上也會瘋狂,何況宇文縱橫本來就有狂症?
當下回府取來金子,在一片驚歎中將花帶回府中,兩日後便獻給了宇文縱橫,稱自己多年來為了給陛下治癒狂症,便尋奇花‘丹朱’未果,今日竟然於無意間偶得,足見大燕皇帝乃是天命之主,受上天眷顧。
宇文縱橫初時還有些疑惑,傳了太醫院所有的御醫前來辨認,卻多數不認識,也有幾個見多識廣的,在醫術中見過‘丹朱’的介紹,立刻進行了確認。
洛秋長舒一口氣,當初他一定要選用‘血咒’,便是因為他知道宇文縱橫生性多疑,必不會輕易相信自己,而‘血咒’的外形氣味與‘丹朱’極為相近,常人定難發覺,這才決定用它,現在看來是成功了。
宇文縱橫按洛秋的說法,將那花放置在自己的寢宮中,覺得精神大勝從前,大喜之下,重重賞賜了洛秋。
這些日子裡,蘇凌表面上雖然一貫的風輕雲淡,內心深處卻如旋流湧動,雖一心想知道宮中的情況,為了安全起見,卻按兵不動,既不主動詢問,也不著人打探,只是在心中默默祈禱。
清晨醒來時,第一眼看到的便是宇文熠熟睡的臉。宇文熠睡得還沉,似乎在做著什麼夢,蜷著身子,五官都擠做一團,看上去恰似一隻大貓,胳膊卻依舊毫不客氣地摟著自己的腰。
蘇凌動了動,試著想把宇文熠的胳膊拿下來,睡夢中的宇文熠似乎很不滿意的哼唧了一聲,反而把他摟得更緊。
不由嘆了口氣,認命地再度躺下,眼看窗外已經天光大亮,心想宇文熠這些日子往宮裡去得頻繁,昨晚後半夜才回來,想是困極了,否則按他的性子,懶覺永遠也睡不到這個份上來。
“再睡會。”宇文熠把頭往蘇凌脖子裡拱了拱,呼吸有節奏地落在頸上,象羽毛刷過,帶來一陣陣麻癢。蘇凌忍不住縮著脖子笑起來,發現宇文熠的手正不老實地往自己下腹探去。
“殿下,你不是要睡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