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得很平靜,語氣甚至都是溫柔的,就好像在提出一個很值得參考的建議一般,卻聽得高坤著急的直接站了起來。
“熒藍,不是這樣的……對不起,我只是……”高坤眉頭緊皺,臉部全繃成了凌厲的線條,手在褲縫邊牢牢地握成了拳。
李熒藍看著對方,看了半晌都沒等到高坤的後話,他有些失望地垂下眼。
就在高坤瞧著李熒藍打算離開時,忽覺手腕一軟,低頭看去就見一隻手抓著自己。
李熒藍拉了兩下,沒扯動,不由回頭怒道:“又不說,又磨嘰,到底想怎麼樣?”
高坤訝然,乖乖地邁步隨著他走了。
等高坤進了自己的房間,李熒藍跑到隔壁拿來藥箱,關上門,繼而示意對方坐上床。
高坤看著李熒藍在那兒又是倒酒精,又是剪繃帶,動作倒是十分麻利。
李熒藍一手剪刀一手棉花,上前對高坤抬了抬下巴:“脫了。”
有了空調的房間的確暖和許多,高坤沒再多言,配合地脫了背心,在昏黃的燈色下露出上身小麥色的塊塊肌理,從脖間到肩膀再到小腹,一路下來線條分明,拉伸間本就充實著各種張力,加之此刻橫亙其上的繃帶和血色,莫名平添了另一種殘酷卻又性感的味道。
李熒藍的目光在其上掃了一圈,剪刀嚓嚓兩下斷了綁好的繃帶,露出其內還在滲血的傷口。
傷口不長,也就三四公分,但是就這出血量來看,卻是有點深,而且上頭已經縫過線了,那針腳無比張狂奔放,看著絕不像是醫院的傑作。
李熒藍盯了一會兒,默默地拿起棉花清理。
靜謐的燈色下,李熒藍湊得很近,由高坤這個角度俯視,能清晰地看見他垂落的眼睫,那長度已是完全遮蔽了眼中的神色,因為認真,眨得非常緩慢,但每一下都仿若蝴蝶振翅一般,蹁躚得連周圍的空氣都一道被帶動了起來。
高坤有點恍惚,直到一道冰涼劃過自己的面板,那是李熒藍被凍得毫無溫度的手。
在反應過來前,高坤已是一把將他握住了。
“走開,等我弄完再說,”李熒藍動作一僵,頭也不抬道,“就好了……”後一句說得還是有點輕緩,就像安撫。
高坤放開了對方。
看著李熒藍在那兒仔細地忙碌著,高坤終於道:“我有一個朋友,他開了家公司,我……偶爾會去幫忙。”
李熒藍沒說話,就像沒聽見。
高坤停了下,繼續道:“是專門找那些不願露面的債務人的。”
這話說得漂亮又委婉,李熒藍不傻,說白了就是家討債公司,社會上這樣的企業還不少,通常會連帶著高利|貸一道操作。
想是猜到了李熒藍在想什麼,高坤忙道:“他們不放貸,也不接這方面的業務,大部分的客戶還是正常的債務關係。”其實肯定不能說完全正常,要不然人家直接就起訴法院了,哪還能找他們,不過這世上總有些債是不受法律保護的,但是憑正規渠道又拿不回來對方死不認賬的,這時候就太需要姚正貴這樣的幫手了。
姚正貴他們自有一套操作流程,事前還會派人去做個市場調研,等確定真實性後這才開始尋找、定位、抓捕這一系列的過程,而這些奔逃的大多都是些恬不知恥死不要臉,偷雞摸狗無惡不作的貨色,高坤基本只參與抓捕這一項,至於抓到後怎麼處理,又怎麼逼他把錢弄出來,這就是姚正貴一行的事兒了,反正山外有山,人外有人,最後再從債裡抽一部分的成就算搞定,生意別說不錯,簡直是忙不過來。
“我出來後幫過他們幾回,”高坤儘量輕描淡寫。
李熒藍直起腰,丟了幾團帶血的棉花,笑道:“一回、十回、一百回……其實都一樣,人外有人,山外有山,這話到哪兒都合適,夜路走多了,這不就撞上鬼了麼……”說著又抽出繃帶在高坤胸口一繞,然後猛地抽緊。
高坤隱忍地皺了皺眉:“今天……是個小意外。”
“呵,怎麼?總不見得還撞上個捨不得下手得了吧?”李熒藍話裡帶刺。
高坤怔了下,沒有說話。
李熒藍抬頭看著他:“是什麼樣的?漂亮的姑娘?可憐的老大爺?失足的青少年?”他一個個胡亂猜著,自個兒都沒當真。
“是個年輕人,沒什麼特別的,我只是不小心,下回……熒藍!”
高坤說著,繼而一把抓住了李熒藍在包紮後仍然停留在他胸口的手,那手像是在感受著高坤的傷處一般,在蹦帶上輕輕地撫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