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懼感佔據了季元熙的內心,步子變得虛浮。
如果他記住的都是不愉快的事,他會不會不肯再回到自己身邊?這個充滿痛苦回憶的地方……
如果他肯不回來,該怎麼辦?
唐嫂看到季元熙回來了,連忙跑了過來:“季先生,餓了吧,菜我都燒好了,快趁熱吃吧。”
季元熙脫下外套,走進飯廳。
菜擺了滿滿一桌,一個人吃飯總是有諸多不便,菜少了,單調,菜多了,吃不下。
以前自己一個人時,唐嫂也不會燒那麼多的,可不知道從什麼時候,她也習慣了燒那麼多。
望了那張空空的座椅,季元熙坐了下來,隨便夾了幾口菜。
明明一天都沒好好吃東西,可就是沒什麼胃口。
“唐嫂,你的手藝變差了,燒得一點都不好吃。”季元熙抱怨著,放下碗筷,離開了飯廳。
唐嫂大受打擊,嚐嚐這個,又嚐嚐那個,沒燒壞啊,一直都是這麼燒的。
“撤了吧,煮點粥備著,免得季先生餓了沒東西吃。”江海走了過來,幫忙收拾。
唐嫂朝書房方向看了一眼:“總這樣,也不是個事兒啊。”
江海聳了聳肩:“我是沒轍,要不你去勸幾句?”
唐嫂捶著腰,把一盤菜端去廚房:“哎呦,一把老骨頭了,我這腰啊。”
季元熙離開飯廳後並沒有回臥室,而是來到了書房。
這些日子他都在書房過夜,不曾回過臥室,因為呆在臥室裡反而會睡不著,只要一躺在那張床上,就會錯以為衛子陽還在這間屋子裡,可能在洗澡,可能在玩遊戲,又可能在看電視,過一會就會推門進來,笑眯眯地走向自己,然後趴在自己身上,他的手會摸到自己的衣服裡,在身上作怪,到處點火。
一想到那些,身體就會發燙髮硬,難以抑制。
但是衛子陽根本就不會來,有了火,卻滅不掉,下腹的墜脹讓他難以忍受,即使沖涼水澡都無法平靜下來,反覆折騰一夜。
所以他就乾脆呆在了書房裡,看看檔案,看看書,實在累了就在桌上趴一會,天天如此。
桌上的大檸檬咧著嘴,嘲笑似的看著他,他上緊了發條,讓純淨的音樂撫平心中的煩躁。
前段日子這招還管用,可今晚不知怎麼的,心始終無法平靜下來,聽著這音樂聲,反而讓他更加想念衛子陽,不管是他的笑,還是他的怒,都無法從腦海中抹去。
音樂戛然而止,季元熙再也坐不住了,他從抽屜裡拿出一把車鑰匙,獨自把一輛車開出了別墅。
他沒有去別的地方,徑直開到了衛子陽居住的貧民窟,停在了街區外。
他沒有下車,沒有做任何事,只是坐在車裡靜靜地看著那片破敗的屋子。明知道這個點,衛子陽不可能出來,可他就是坐在那裡看,似乎只要看著這些破房子,心就能平靜下來。
這是一輛又舊又小的車,與季元熙平時用的車完全不同,這是他特意弄來的,為的就是做這種事不引人注意。
他知道自己在做荒唐的事,大半夜不睡覺,跑來傻乎乎地盯著這些小破屋,可他就是控制不住。
如果真的要監視衛子陽什麼的,完全可以讓江海派人來,可他並沒有。
他只是想,能看一眼衛子陽就好。
心境漸漸平復,睡意籠上了心頭,眼皮變得沉重,季元熙打了個哈欠,調整了一下坐姿,閉上了眼睛。
等他醒來時,已是早上了。
季元熙揉著眼睛,活動了一下僵硬的四肢,整理了一下衣服的褶皺。
他向來喜歡舒適整潔的生活,可這些天過得真是有夠狼狽的。
看了下表,打算隨便找個地方吃點東西,然後去公司,季元熙剛發動了車子,一個熟悉的身影從那片破屋裡出現。
是衛子陽。
連季元熙自己都沒有發現,臉上的笑容突然之間就發到了最大。
他靠在了車窗上,目不轉睛地盯著還遠在街對面的衛子陽,他今天穿了一件白色的毛衣和洗舊了的牛仔褲,外面裹了一件厚實的衣服,看上去就像一個大學生。他的頭髮有點凌亂,好像還沒有好好打理過,但還是很好看。他正站在街邊,左右望著來往的車輛,正打算過馬路。
季元熙的心跳突然加快,手摸在了車窗上,隔著玻璃摩挲著,好像這樣就能摸到他似的。
衛子陽的目光來回掃視,掠過了季元熙的車,視線停留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