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人沉溺,所以他也無從分辨好壞。
不過,第一次在酒吧聽到的那首月光,總覺得對方彈得有些猶豫,而如今,那股不真切的感覺消失了,每一個音符雖然踏實,卻也輕盈優美,更緊緊攫住他的視線和每一根神經,的確和自己那張聽到快要爛掉的CD不太一樣。
然而,他也知道那首曲子並非屬於自己,能讓對方擁有如此覺悟的,並不是自己。
「只是有點可惜,我還以為他會彈貝多芬的月光奏鳴曲呢!」
接待小姐的嘆息令區宗靖胸口一陣揪緊,他想起在舞臺上光采耀眼的人,曾經說過要為他彈奏那首月光奏鳴曲,今天卻演奏了另一首曲子,並宣稱「要獻給一位對我來說很特別的人」。
「聽說昨天他來勘查場地的時候,有工作人員聽到他在彈這首曲子,也是讚不絕口。他們都很訝異這麼年輕的孩子,竟然也能表達出那種深沉的情緒,實在很了不起。」想要和難得的超級帥哥多聊聊,接待小姐變得饒舌起來。
「有人說,貝多芬為了獻給他年輕的戀人才作了那首曲子,不過應該只是增加故事性的謠傳啦!但亞遜能彈得好,也不是容易的事情,我們都在猜他今天會彈哪一首『月光」。」
但是,對方終究還是選擇了另一首歌,而不是獻給他的。
無法持續這個令人難受的話題,區宗靖敷衍地應了一聲「是嗎」,向接待小姐點頭表示感謝之意,隨即轉身。
「先生!請你等一下。」接待小姐急忙喚住他,取出一張典雅的小禮卡。「請問您這束花的署名是?」
「不用了,我只是想要送給他,如果讓他知道我是誰,他可能就不會收下了。」他頭也不回地揮揮手,對身後的呼喚充耳不聞,快步離開了會場大廳,朝停車場走去。
一回到熟悉的空間,他鬆開領口的鈕釦,舒了一口氣。
大熱天還得穿西裝,即使材質再怎麼好,還是有種被束縛的感覺。除此之外,他也不習慣那種充滿壓抑氣氛的地方,從臺上到臺下的距離,彷彿他們之間無法拉近的差距。
那裡的確不是屬於自己的世界。
於是,儘管他拚命奔走才取得盧昭陵的保證,並自認完成了約定,卻無法和盧亞遜見面。而同時,對方似乎也做出了決定,只是曾被宣告「我再也不想見到你」的自己,並非那個最終的選項。
「簡單來說,我就是徹底被甩了嘛!」他焦躁地發動引擎。最可恨的是,明明心情奇差無比,他還得去完成一個臨時交辦的任務。
雖然想回公司休息,但委託者指定的時間不上不下的,要是回去就會來不及趕到約定的送件地點。
「嘖!要不是缺錢用,我才懶得接這種案子。」
這件委託案,連要遞送的物品都很奇怪,是一把鑰匙,地點是某間知名大學的大樓。難道是有人被鎖在教室外面進不去?這種情況不是應該去找鎖匠或學校的行政人員嗎?真是莫名其妙。
儘管抱怨連連,他卻無法違抗僱主的要求,畢竟沒有留住「小肥羊」的自己,早就被奚落是「賠錢貨」了,現在還欠了黑心僱主一個很大的人情債。
他原以為這種慈善演奏會非常冷門,誰知道打著「盧昭慈」家族的名號,就變得挺有市場的,尤其是他們最年輕的成員,經歷綁架風波後還堅持出場的傲骨,讓門票一下就變成大熱門,前一天才急著找票的自己,根本不可能進得去。
誰叫他掙扎到最後一刻,才決定要去參加演奏會。
雖然他討厭找同事幫忙,而且為了這個大少爺,他早欠了不少人情債和現金債,但最後無計可施的他,還是得靠那個邪惡的僱主,透過關係拿到公關票。
「我還真是損失慘重啊!」一邊感嘆著,他一邊將車子開往指定的地點。
看看手錶,自己似乎太早到了,距離約定還有一點時間,只好把車停在附近的路旁,開啟車窗吹吹風。
或許是還在暑假期間,學校附近看不到幾個人影。
「啊啊……怎麼連個能看的女大學生都沒有啊?真是間爛學校。」
心想「念這種學校八成也很無趣」,他下意識地掏掏口袋,想抽根菸排解無聊,卻發現怎麼都摸不到熟悉的煙盒。
「笨蛋,我不是已經戒了嗎?真是的……」
趴在方向盤上,他想起自己曾答應過討厭煙味的人以後不再抽菸,也確實把所有的煙都丟掉了。
算一算,他的戒菸生活已持續好一陣子,沒想到自己還挺有毅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