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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部分

「我當時傷勢挺嚴重的,還有記憶混淆的現象……」

接下來盧昭陵花了一些時間向他訴說這段日子以來的歷程。原來等他確定自己是誰、發現妻子在車禍中去世,以及自己因失蹤而被宣告死亡,已經是很多年以後的事情了。這段期間,他一直和戀人在一起,對方全心全意地照顧他,卻不讓他和其他人聯絡。

「這樣也好,像我這樣任性地拋下一切,讓家族蒙羞,還害死妻子的人,本來就該在那場車禍中消失才對。」盧昭陵的側臉因為自責,顯得格外落寞。

盧亞遜明白母親的遭遇並非全是父親的罪過,卻說不出安慰的話語,也不知這種糾葛的情緒該從何解釋,最後,他只能勸告父親不該再說這種話。

「你好不容易活下來,再說自己的生命沒有價值,有人會傷心的。」

「是嗎?」盧昭陵笑了笑,低聲補上一句「那個人也說過同樣的話」。

「後來我們在你上次去的地方落腳,我開始寫信給你。第一次收到我的信,昭慈很驚訝,當時你爺爺還在,但他們的決定,你也很清楚。」

「你是說……把你當成已經不存在的人嗎?」

儘管沒有回答,盧昭陵雲淡風輕的眼神,似乎不在意自己遭到忽視。「我沒有將當時住的房子退租,就是期望有一天昭慈會原諒我,願意讓你來找我。在那之前,我可以等。」

等到獲得諒解為止嗎?在他們見面之前,十幾年的歲月已經流逝了,盧亞遜不敢想象,如果父親沒有主動來找他,還要花多少時間才能取得真正的原諒。

到底要等到什麼時候,才能等到不可能出現的曙光?

請你等著我,我一定會再去找你。

那個人也說要他等,卻不再出現,雖然這是自己要求的結果,然而,這就是自己最終的決定嗎?自己所選擇的,就是和那個人就此不再相見嗎?

「那為什麼……你現在又來了?」

「有位年輕的先生來找我,他拜託我,一定要在你生日之前和你見個面。」

他的語氣依舊淡漠,但投射在盧亞遜心中的小石子,撼動了最空虛的部分。

那個人,沒有背叛他的信任,沒有忘記和自己的約定……一旦記憶描繪出那高大寬闊的身影,甜蜜與痛苦的感受便跟著在心底徘徊不去。

「他……他還說了什麼?」

「你跑來找我的事情,我大部分是從他那裡聽到的,他第一次找上門的時候,我真的非常驚訝,沒想到還有人知道我的存在。」

盧昭陵有些尷尬地說,原因在於他的戀人曾試圖阻止他們見面。

「他前後來了很多次,直到我答應他一定會和昭慈溝通,找機會跟你見面,他才放心離開。亞遜,我可以問他是誰嗎?」

盧亞遜怔了一怔,他不知該如何定義對方的存在。「誰也不是……他只是……只是我花錢請來找你的人。」

「誰也不是嗎?這個答案很有趣。他告訴我,對他來說,你比誰都重要。」

在父親溫柔的目光下,盧亞遜回憶起自己向對方吶喊著「我不會再相信你」的那一刻,心臟瞬間被揪緊。

再一次,他說了謊話,因為那個人太重要了,重要到他希望自己能把他當成不存在、不再想起他。

他這才發現,自己始終還是奢望著那個人回來。

見他不再回話,盧昭陵輕輕拍了拍兒子的肩膀,將手放上鍵盤。「你記不記得,有一次,我彈過月光奏鳴曲給你聽?」

看他點點頭,那雙寫滿歲月痕跡的右手指尖緩慢地彈出三連音,引匯出悠揚的旋律。

「那一次昭慈發現我偷偷溜去你的鋼琴教室,把我痛罵一頓。但我這個父親從未對你盡過責任,唯一能教你的,只有這首歌曲而已。亞遜,這首歌給你什麼樣的感覺?」

無法實現約定的痛苦……他知道答案,卻沒有說出口。

「聽說『月光』一名,並非貝多芬自己取的,而是一位樂評家以此形容聆聽這首歌時的感受,才不陘而走。」

宛如祈禱般的旋律,藉由琴鍵吟唱著,給人更為肅穆而虔誠的感受。

「已經不會有人知道,貝多芬在寫這首曲子的時候究竟在想什麼,但是,你要懂得確認自己的感情。」

突然間,盧昭陵不再覺得父親的琴聲沉重或憂鬱,反而有一種專注表達某種情感的雋永,令他聽得出神。

「十七年前,我在演奏會上彈了這首曲子。當時,我看到那個人坐在臺下……」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