憶。
林思申的記憶缺失了一大塊,關於他是怎樣出的事,關於出事之前發生過些什麼。
這些缺失的部分母親幫他“回憶”了許多,從她抹著眼淚的低訴中,林思申依稀知道了自己是看書的時候看得太投入,忘了廚房裡正在燒著的水,水開後撲了出來,把灶臺上的爐火澆滅,煤氣發生了洩露,然後他中毒了。母親說著這些時似乎十分篤定,儘管她之後又提出了另一種“回憶”,他不是看書看得太投入,他是因為看書太辛苦,所以先睡著了,連課也沒來得及去上。
林思申機械地接受著這些“記憶”,但對記憶後的記憶仍然困惑,比如他為什麼要在廚房燒水,為什麼燒水的時候要看書,他為什麼看書不在自己家而在租屋,在租屋裡後來是誰救了他……這些問題像粗壯大樹的枝幹,一根連著一片,一片連著又一片,盤根錯節,將他腦中的光密密遮了個嚴實。
一開始,他很煩躁,覺得這樣的狀態讓他異常沒有安全感。
而後來,假愈期後不斷出現的遲發症狀讓他吃盡苦頭——時不時的頭疼、呼吸困難,甚至無法走路、失聲……於是,他幾乎無力去顧及那些記憶的問題。
等他脫離高壓氧艙的治療並完成復健,成為醫生口中的正常人時,已經是這一年的夏天。他像一隻冬眠期過於漫長的動物,一覺醒來,已經跨過了幾個季節。
然而,許多的記憶,他仍然無從記起。
出院這天,父親開了輛自己公司的小車來,把林思申住院期間的東西大包小包的搬出病房,一路顛簸後,帶回了橡膠廠的家。
林思申走下車來時,對那棟自己生活了十幾年的小單元樓投以了長時間地注目,費了好大的力,他朝其中一層樓指了指。母親當場落下淚來,一個勁地點頭,“對了對了,那是我們家!”
林思申淺淺朝父母笑笑,低頭準備回家。
還沒走進單元樓,裡面便走出來個人。
那人在樓道口看見他們,怔怔停下了腳步。
林思申看清那人時,也對他笑了笑,叫了聲,“陳�А!�
這個人,他記得。
在醫院裡,他曾經和其他幾個男孩一起來探望過他。母親對他說,是他救了自己,把他從滿是煤氣味道的租屋裡背了出來,背到了醫院。而且,這個人和自己從小一起長大。
那次,林思申看了陳��砭茫�濟揮屑瞧鵡蓋諄襖鐧娜魏我桓魷附冢���聰蚰歉鑫騫倏±省⒈砬檣韻願叢擁哪暱崛聳保�睦聿⒉環錘小�
他想,也許他真的曾是自己的一個好朋友。
此時,面前的陳�Т┳偶�虻サ陌譚恤、牛仔褲,白色衣服的映襯下他的面板顯得黝黑結實。他兀自站在樓道口沒有動,林思申目測過去,這人竟足足比自己高了半個多頭。
“出院了啊?”好一會兒,陳�Р趴�冢�床皇嵌願��ψ糯蛘瀉艫牧炙忌輟�
“是啊,醫生說身體方面沒什麼大問題了。”林思申的媽媽走上前,挽著兒子的手臂回答說,一旁,林思申的爸爸在車邊搬行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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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完,他快步走過林思申身邊,走到林爸爸那裡去幫他搬東西。
林思申的爸爸也不和年輕的鄰居客氣,遞過了一袋臉盆洗漱用具之類的給他,並嘮家常似地問,“小陳啊,飯館開得怎麼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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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著身後兩人的交談,林思申跟著母親走在了樓道的前面。
那樓道的採光不算很好,林思申牽著母親的手握得緊了緊。路過陳�Ъ頤趴謔保�蓋壯��噶酥福�澳憧矗�饈淺顱'家,你小時候沒事就往他家跑。”
聽母親這樣說,林思申不由回過頭來,朝臺階下正跟在他們後面上樓的陳�Э戳絲礎�
那人沒看他,只是低頭看著腳下的樓梯步子。
林思申在家休息了整整一個夏天。
這期間,他翻出了從前的課本,為再次回到學校作起了準備。
幸好,許多的書本內容他還記得。看著自己曾經寫下的筆記做過的題目,他的感覺陌生又熟悉。當家人告訴他,“你以前學習很好,做過的題目都沒有不記得的”時,他感到非常的不可思議。因為現在,他連解一道簡單的物理題,都得翻書回看好幾遍公式。
那一陣子,他挺沮喪,懷疑家人口中那個全市最好高中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