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頭如瀑的黑髮流瀉而下,月光順著白皙光潔的額頭,掠過精巧的瓊鼻和嬌嫩的嘴唇,悄無聲息的流淌至脖頸。朦朧中,她的肌膚彷彿透著一種難言的光暈,讓人看了又看,還是不捨得就這麼掩埋了。
“她最在乎的還是你,我也犯不著夾在你們之中。”她對她說,更是對自己說,“我最好還是告訴她真相,就算你在天堂怨恨我,也只有如此。”
……
濃厚的夜色,縱然是明察秋毫的眼,也無法洞穿時空彼端的未來。
凌睿披著一身星光而來,在宅子前佇立好久。
這座宅子是西洋建築,白牆黑瓦,纏繞著樹籬,莊重而典雅。
警察將凌宅前後左右守得水洩不通。
察覺到一絲熟悉而詭異的氣息,凌睿眉眼一凜,黑衣一晃,翻身而入。
後面的幾間院落卻是典型的日本木製結構,房屋的牆是由竹子編成的,兩側的泥巴已經脫落,在寒風中搖曳的青竹,蕭條而落寞。
松尾把自己關在木屋子裡,軍刀支地,雙目死死的瞪著牆壁上的凌玉城的畫像,畫像前面的案几上供奉著果品糕點,香爐裡燃著木香。而,他面前的小方桌上則放著一個雕繪著美麗圖案的瓷罐。
一個黑影倏然而至,推開木門,吱呀呀——
噴面而來的是濃厚的書香,還有媽媽的味道。
儘管四周的殺機比夜更濃,她還是走了進去。
濃黑的屋子被刺目的燈光瞬間照白,也刺激著她不得不閉了雙眼。
很安靜,時間已經凝注,世界也屏住了呼吸。
不過,她卻感覺到有一雙狠厲的精芒正盯著她,眼中的火焰恨不得立即將她燒掉。
松尾一動不動的看著她,心底竟然湧起了一種恐懼。
“你果然回來了!”
凌睿睜開眼,徐徐看過眼前鬚髮斑白的老人,打量起自己再熟悉不過的書房。那雙黑得發亮,黑得幽然,更黑得深邃的雙眼,不知道因為瞳孔那縷令人發秫的紫芒,還是嘴角那抹冷酷的微笑,還是她的眼神實在太過專注,專注得就像是兩把鋒利的劍,令周圍的殺機褪卻。
“叛逆!還不受死嗎?”松尾騰的站起,拔出戰刀,“不是要殺我嗎?自負又驕傲的東西,就讓我大開眼界吧!”
凌睿無視他的恫嚇,走到茶几前,一動不動地望著瓷罐,潸然淚下:“媽媽,我來了。”她跪在地上,將母親的骨灰罐抱在懷裡。
“對不起,媽媽,對不起!”
一直以來,她頑強地活著,就是為了保護媽媽和自己不受欺凌,可最終,媽媽卻是為她而死!
她跪在地上,顫抖的指尖無比輕柔的撫摸著盛載著母親的瓷罐,眼睛裡閃著死灰般的絕望。
媽媽,你說過不會丟下我,可你還是離我而去!小瑜也說跟我不離不棄,卻生死不明……我在這世上已無立足之地,活著真的好孤單,好痛苦!
松尾看著過度傷心的她,眼前忽然湧起,玉誠抱著幼小的她來到日本的情景,他和玉城母女度過的那些美好溫馨的畫面,小小的她跟隨他征戰沙場,幾次救他於險境的歲月。
他要噴發的怒火忽然間湮滅了,過了好半晌,終於嘆道:“玉城,玉城……是世上最美好的女子!”緩緩舉起軍刀,“害死自己的媽媽,不該以死謝罪嗎?”
凌睿的目光慢慢掃過四周,最後定格在松尾身上。她的眼睛裡,沒有面對危險的恐懼,只是用一種深沉的平靜,淡淡的凝望著他。
“我不想與閣下為敵,請讓我帶媽媽走!”
哈!松尾笑得瘋狂而蒼涼:“是帝國栽培了你,是我撫養你長大,你今日擁有的一切都是我給予的!你背叛帝國,背叛我是絕不可饒恕的!”他雙眼發直,“絕不允許你離開!更不允許帶走玉城!”
“別逼我,我不想殺你。”凌睿緩緩吐出,軍刀閃電般架在他的脖子上,輕鬆卸去他的戰刀。
“八嘎!”松尾發怒,急忙掏出手槍。
卻被凌睿拔掉了槍栓,南部制式的手槍發出一聲嗚咽。松尾被一股大力衝撞得跌倒在地。
“別逼我!”凌睿冷冷的瞪著他,忽而撤刀,抱著瓷罐,轉身走向門口。
“凌睿!你是逃不出去的!”松尾歇斯底里地大叫著:“山崎不會放過你!”
在黑暗的空氣中,傳來一聲鈍器重重敲打到人體發出來的聲響,凌睿只覺得全身狠狠一顫,一條熾熱的暖流就從她的頭流淌而下……
“你,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