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十年如一日,在學校這種單純的環境裡頭,更容易使人忽略掉時間的流逝。
和摩砂真由裡初次碰面的場景與對話彷佛昨日才剛發生的那般歷歷在目,以致於稍早前從辦公室向外眺望、無意間瞥見看起來同樣不慎闖入的摩砂晴實之際,隨即勾喚起當時的回憶畫面。
『你跟真由裡說了同樣的話。』Maurice看著他,眼角帶有讚許的笑意,『我想、可以讓你們這樣記憶著的,應該是一處很不錯的地方。』
這孩子……輪廓多少遺傳到媽媽的影子,不過更像他印象中的另一名男子、也是後來成為她丈夫的人──放棄當遺體修補師,選擇懸壺濟世的醫生父親摩砂辰輝。
不過,好像沒得到父母雙方的開朗這項優良傳統吶。
『欸、晴實,她走了,是吧。』真可惜啊……
『嗯。』摩砂晴實點點頭,沒問這位長者是如何知曉的。
『我們約好以後要替彼此化妝的呢,沒想到她先走了一步。』感嘆道。
聽見對方和母親的約定,以前從未耳聞的他忍不住偏過頭望去。
『她是我最屬意的學生,這是我們的約定。』就算對方最後選擇回國發揮所長,兩人依然偶爾有信件往來。讓他想想……信件是斷在什麼時候呢?
『Maurice教授,最近晴實告訴我,他決定也要成為一個遺體修復師。辰輝不贊同,不過並沒多說些什麼。
……教授,這樣子做,好嗎?我是否該阻止他呢?』
『是你幫忙的嗎?』長者的容顏始終溫煦,沒有絲毫怪罪的意思。
『……』摩砂晴實咬咬下唇,點頭。
『你做得很好。』拍拍身旁微顯僵硬的臂膀,『真由美把你教得很好!孩子,她會以你為榮的。』
皺著的眉更緊蹙了。
『雖然,你似乎還沒有具備她的堅強,不過也因為如此,你擁有了她所缺乏的特質。』老教授緩緩揚唇,道出令摩砂晴實想不透的一席話。
『我很抱歉……』他不明白對方的言下之意。
她似乎忘了、還是來不及教導他`這最重要的東西──『有人可以分享你的悲傷嗎?』用手指向自己的眉心,做了個舒緩的動作,『適時宣洩心中的情緒,也是很重要的一件事情喔!』他提醒:『從這點看來,你還有很多改善的空間。』
摩砂晴實愣著,怔忡地凝視著他。
心底某處彷佛被狠狠一擊,聲音卻哽在喉頭,無法反駁。
『你的眼睛太過黑沉了。』搖頭表不甚贊同,『不過你還年輕,沒關係。』朝他伸出手,『來吧──來我這裡學習。我會毫無保留地將畢生所學全部教給你。』誠摯且真實的邀請。
『……』木然地順著他的動作、目光停留在那朝向自己伸出的手掌,上方細細的紋路清晰可見。
這一刻,他突然覺得四周的空氣變得有些稀薄,而眼前的景物有些模糊,只剩下那隻伸出的邀請之手。
【沒有他的日子】(2)
『謝謝……』他望著那隻手,許久過後才啟口:『但、對不起……我不打算繼續當遺體修補師了。』就算對方是母親的啟蒙老師、能被他邀約可謂榮幸,不過針對一個打從心底放棄的人而言,再進修不啻為一種浪費。
摩砂晴實站起身,必恭必敬地行了個九十度大禮,請他諒解自己的失敬。
『嗯,是這樣呀……』聽見這樣的答案,Maurice也不勉強,『那麼你可以告訴我,為什麼想到這裡來嗎?』
不是為了學習、看起來亦不若觀光。他這副模樣,彷佛不小心迷途的孩子,找不到一個確切的方向。
『……』摩砂晴實抬起頭,望進他那好似可以窺透人心的淺藍眸光裡頭,一時片刻間擠不出半句話。
※
已經不記得認識他之前,自己是怎麼一路走過來的;現在則是無法想像失去他以後,要如何度過未來的每一天。
『摩砂,你接獲訊息了嗎?』後藤直司的聲音透過手機傳送,隱約潛含著壓抑與遲疑。
『後藤警部,怎麼了?』摩砂晴實嗅出了一絲不對勁。
『……你冷靜聽我說,』要從自己口中道出這項通知,實在過於殘酷,沉默一會兒後他才沉痛地開口:『XX美容院、小實工作的地方,不久前捲入一起爆炸案……』
『……警部,抱歉,您的意思是?』原先悅耳的男音倏地低沉。
『我知道一時間很難接受,』基於認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