實在沒心情跟範情賠不是。範情側過身面對我,將沉重的眼鏡取下,我偏頭看他,兩人大眼瞪小眼,中間冒了些許火花。
範情肯定忙了很久,頭髮都沒修剪,本微長的亞麻色頭髮,這回都到腰偏上處了,配上他完美無瑕的瓜子臉,兩顆媚眼眨著長長的睫毛,倒有點像亭亭玉立的女孩子。他向我吐露心聲:「我很累……我要的是平靜的人生,可是從小和元瑾生活……我的生活就沒正常過,甚至害了我終生。」
「我父親和元瑾的父親關係匪淺,嗯……也不是什麼秘密。現在社會風氣那麼開放,同性戀早不是禁忌了。總之我父親和他的,是同性戀。我和元瑾就是在這巧妙的因緣下認識的。」我靜靜的聽沒露出訝異的神情。在淫獄震撼教育的摧殘之下,我很懷疑我的性向是否受影響。範情說:「後來雙方為了利益關係,娶了在社會上有權有勢的女強人。不過我母親走得早,只單單靠父親的力量我們家族的權力很小,比起元瑾家,根本微不足道。」
「父親想投靠元瑾父親,瓜分點利益,但那時兩個人都有把年紀了,自然不對愛情產生幻想。他父親拒絕了我父親,父親氣憤之下決定和元家槓上。對了,早在元瑾父親娶媳婦後,便創立了“麒龍幫”黑道龍頭,最黑同時也是白道上最受矚目的集團。黑道白道都有接觸。」
我心裡不禁想到元優,他也是麒龍幫老大的兒子,卻只是妓女生的、一位毫不起眼的小破孩,在什麼樣的環境下長大,造就了什麼心態。多多少少能明瞭元瑾一向惹人厭的作風,和他異於常人的內心。
範情拉了拉袍子,遮蓋住雙耳,那邊的人們愈來愈忙碌,談話聲吵雜,這晚相當不平靜。我靠近範情,全神貫注的聽他說話,忽視那群人。
「我和元瑾在十二歲以前都是在一起的,後來因為雙方家長的關係不得不分手。當時我就頗反感元瑾,不只是他奇怪的個性,還有他從小就存在的野心。我無法和個心機太重的人在一起,雖然我知道他的出生環境,說要接受,可能有點難。」範情抿著嘴,舔著嘴角,「離開前元瑾送我一句話,“我絕對會奪得我想要的,到時候,好朋友,你一定要幫我。”呵呵,果真他媽的實現了。」
範情坐起身,晃了晃頭做伸展,畢竟在冰冷的石子上躺了段時間,脖子都僵了。我也隨之坐起。「父親後來選擇投靠關寧的新雅,當時新雅是個剛起步的集團,跟現在有呼風喚雨的能力,簡直天壤之別。我知道父親在新雅投下很多心血,盡心盡力終於在短短五年的時間,讓關寧成為商業上叱吒風雲的人物,也讓新雅股票價值節節上升。新雅有現在的成果,很大部份歸功於我父親。」
範情沒表現得驕傲,我以為他是在沒父愛的環境下長大的,誰知──「當然我比他厲害。我從小成績就是頂尖,國中進入科學實驗班,我的理科又特別突出,我也產生濃厚的興趣。高中理所當然進入首屈一指的名校,進入科學資優班。高中三年的時間我幾乎把大學課程全部讀完。原本大學後我想到國外深造的,結果……」他撐著額面色難堪,我感覺他體內的哀怨鬼魂一一竄出,圍繞在他身邊。
「父親不知是腦袋燒壞了還是想趁我還沒超越他時斬斷我的人生。竟趁我當天搭乘美國班機前,派手下敲昏我送往新雅,不用筆試直接面試。之後的三四年,我便被困在這能看出人類最醜陋心靈的地方。」他說的,就是淫獄。一個囚禁諸多男子,只為上位者一時的性慾所建造的罪惡天堂。
「難不成因為這小小的打擊,你放棄尊嚴,決定幫助元瑾?」這才說完便得到範情一個大大的白眼,他揉著眼蕩起一絲笑容,冷漠著說:「一半一半。我進淫獄後的一年內,產生憤世嫉俗的觀念,那時元瑾不知怎找到我的,在我人生最無助時給我幫助。他用了兩年的時間收買我的心,終於在一年前他終於現出本性。」
範情的手指比個一,「首先,他要求我要為他做實驗。當時我想做實驗想到快發瘋,覺得這條件不錯,馬上就答應了。」他比了二,「次之,他要我籤那份單子。就是你今天籤的那份,內容一樣。這下我終於知道元瑾的可怕,也知自己傻傻的被騙了。」
「你簽了?」
「是簽了。是他逼迫的手段太過殘忍,使我寧願犧牲自己幫他完成這違反科學道德的實驗。」
「我可以聽聽是什麼嗎?」那頭人群集結成一塊,我隱約知道自己的死期就快來了。就在我看到元瑾的身影後,心情更是跌落谷底,絕望。
「呵呵,愛情都是自私的。」
之後我和範情聊了很久,知道那間建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