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
火車緩緩的開動了,同時天邊也現出了一點明亮的光。小鹿坐在窗邊向外望,感覺這輛火車簡直是從黑夜一路開進了黎明。太陽昇起,會有朝霞。朝霞將是鮮紅,如同潑了漫天的血。
正當此時,前方車廂門一開,老王伸了個腦袋進來笑道:“程大爺,早餐來了,車上沒好東西,就是包子和粥,您湊合著吃兩口吧!一會兒有工人從後頭往前來,得從您這車廂裡過,我讓他們小心著,別蹭髒了您的東西,您也記著離他們遠點兒——在悶罐車裡滾了一宿,他們那都沒有人樣兒了。”
程世騰心情愉快的連連點頭:“好,讓你費心了。”
☆、第一百二十七章
早餐來得很慢,老王沒露面,是個大夥計端著托盤來回送了幾趟包子和米粥,除此之外,還有幾大壺釅釅的熱茶。靠著車窗有固定的桌椅,正好能容程世騰與小鹿相對而坐。其餘眾人則是各找地方吃喝,李國明垂頭喪氣的吃了個肉包子,然後鬧了尿急,嘀嘀咕咕的說了幾聲,也沒人搭理,於是他自己走前方小門出了車廂,想要在車廂連線處順風撒一泡尿。
包子的滋味並不高明,然而粥熬得很夠火候,只是容器太不講究,是粗瓷大碗。程世騰捧著大碗慢慢的喝,熱粥緩緩的向下進了肚,很快溫暖了他冰冷的腸胃,讓他舒服得直打冷戰。小鹿本來也是在端著大碗喝粥,然而在火車駛過一處小站之後,他留意到了窗外一閃而過的站牌,便放下大碗,伸手從程世騰的懷中掏出了懷錶——他那隻白金殼子的手錶已經不知所蹤了,丟的時候不知道,丟後許久了,才意識到了它的失蹤。
開啟表蓋看了看時間,他發現此刻正是上午十點多鐘,火車早已進了山西地界。而程世騰從大碗邊沿射出目光,笑吟吟的盯著小鹿看,看小鹿的臉,也看小鹿的手。小鹿認真辨認時間的模樣,在他眼中,也很可愛。
“還早呢!”他開口笑道:“今天咱們還得在火車上混。”
話音落下,車廂後門外起了吆喝聲音,正是黑鬼子一樣的工人從悶罐車廂走過來了。程世騰等人先前受了老王的囑咐,所以儘管距離車廂後門不近,但是為了保持衛生,還是儘量的都提前靠了邊。程世騰怕工人經過,會把煤末子落進碗裡,所以抓緊時間又喝了幾口粥,然後把大碗一推,他抽出手帕擦了擦嘴。
小鹿用拇指輕輕摁下了懷錶表蓋,摁出了輕輕的一聲響。不動聲色的攥著一手冷汗,他捏著懷錶,沒有放,一雙眼睛盯著懷錶,也沒有轉。
正當此時,車廂門也開了,一幫黑猴子似的工人靈活的跳躍過車廂連線處,險伶伶的絡繹進了來。而在小鹿抬眼望向他們的一瞬間,槍聲忽然爆發了!
黑猴子們從破衣爛衫下面掏出手槍,不由分說的就對保鏢們扣了扳機——動作太快了,太沒有預兆了,訓練有素的保鏢們甚至來不及出聲,就被亂槍打成了篩子。而與此同時,小鹿一躍而起,抱著程世騰滾進了車廂角落裡。程世騰驚叫一聲,隨即就聽車廂門口響起了熟悉的聲音:“小鹿!我來了!”
掙扎著從小鹿懷中抬起頭,他看到了何若龍!
何若龍雖然沒有破衣爛衫,但是通身煤灰,也是個骯髒樣子。程世騰看完了他再看小鹿,就見小鹿仰起頭,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又長長的呼了出來。
“好了??”小鹿輕輕的嘆出了一句話:“成功了??”
程世騰猛然推開了小鹿,隨即扶著板壁站起身,低頭看著滿地的鮮血與殘屍,越是看,一雙眼睛睜得越大——他的心腹干將們,竟然都被那一陣亂槍打碎了!
人碎了,列車鐵皮也被子彈穿出了無數窟窿眼,他姿態僵硬的向前邁了一步,一步邁出去,他趟了一鞋的血。
難以置信的回了頭,他的白皙額頭上浮凸出了一道青筋,青筋一跳一跳,他的眼睛則是泛了紅:“小鹿?”
小鹿並沒有走到何若龍身邊,而是獨自靠牆站立了,神情虛弱的對著程世騰一笑,他輕聲開了口:“大哥,我騙你的。”
程世騰顫抖著抬手指向了何若龍,感覺自己隨時可能死去——不需人來殺,他自己就能這樣的死去:“你還是想著他嗎?”
他用帶了哭腔的聲音又問了一遍:“你還是想著他嗎?”
小鹿抬了腳,一步一步的走到了程世騰面前。伸出雙手擁抱了對方,小鹿很溫柔的拍了拍他的後背:“大哥,不要哭。”
話音落下,他一掀對方的大衣,利利落落的拔出了對方腰間的配槍。
程世騰這時才想起自己身上還帶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