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決定過來一趟,他不能讓舒逸自己出櫃,他想好了,不管舒逸家裡有多反對,他一定會讓舒逸的父母接受自己,陸一航甚至想好了要把公司記在舒逸名下來讓舒父安心,想了多好的話在舒父的癌症檢查單面前也沒了力氣,舒父根本沒有足夠的時間來接受自己。
陸一航是臨時決意過來的,沒有買著機票,上了火車才補的站票,中間倒了兩次車,灰頭土臉的坐了三十多個小時的火車,早就沒了平日的風采,就這麼站著就會讓人忍不住心疼,於父也忍不住也紅了眼睛,啞聲道:“只要你不再聯絡他,讓他死了心,他就會好好的成家立業,小逸從小就比別人家的孩子聰明,他會有好前程,不能是這樣……孩子,大伯就還幾個月的活頭,我想給我兒子鋪好以後的路,再安安心心的上路,行嗎?”
陸一航閉了閉眼,他當然想說不行,舒父要的不是別的,他要自己放手,放棄他的心他的肝他的舒逸!陸一航怎麼能答應,怎麼可能?!
但不答應行嗎?舒父用他自己的命把陸一航逼在了絕路上,把事情明明白白的攤在他面前,他拿著舒逸來威脅陸一航,拿著陸一航最寶貝的人來威脅他。
陸一航不能沒有舒逸,但他更不能讓舒逸受這樣的罪。
陸一航頭一回懂得什麼是心如刀絞,陸一航閉了閉眼,點了點頭。
舒父嘆了口氣:“我沒多少日子了,照看小逸也就這幾天了,別怪我心狠,以後的事我也得交代下,我已經告訴他媽媽了,等我死以後,如果你忘了答應我的事,把今天的話告訴了小逸……那她會直接回新加坡,再也不見小逸,到時候小逸沒了爸爸,你要是再糾纏他,他就會再沒了媽媽,你要是忍心,也能這樣。”
陸一航心裡僅存的僥倖被舒父點破。
陸一航還太年輕,在比他多經歷了三十年人生閱歷的舒父面前太過脆弱,他越愛舒逸就越沒法心狠,舒父拿準了陸一航的七寸,斬斷了他所有的退路。
陸一航抹去了眼中的淚珠,點點頭:“行。”
一個“行”字說出來,陸一航失去了所有的力氣,也失去了他深愛了三年的愛人。
舒父問陸一航還想要什麼,陸一航想了想啞聲說想去舒逸的屋裡待會兒,舒父沉默了會兒答應了。
陸一航上了二樓進了舒逸的臥室,將屋裡的每一寸每一寸,每一分每一分都撫摸了一遍,舒逸小時候得的獎狀,演講賽得的獎盃,三好學生證書,吃乾脆面攢的水滸英雄卡片,按鍵被磨花了的手柄遊戲機……
陸一航坐在床上捂著臉,這是他的舒逸從小長大的地方,這是他們未曾相識的那些年歲裡的舒逸待過的地方,那麼陌生又那麼熟悉。
陸一航拿起包來下了樓走了,他的時間不多,還有一些要去的地方。
陸一航記得舒逸說過他是從聖瑪利亞醫院出生的,早產,當時的情況很危險,還是當時的一個護士長給舒母輸了血才保住了命撐住了生出了舒逸。
陸一航找到那個醫院,陸一航在醫院大廳裡看了半天找著了那位護士的照片,諮詢的時候才知道這位白衣天使已經在去年就退休了,前臺小護士說她有時候還過來,醫院有按時的體檢,陸一航點點頭拿了個信封給那小護士,讓她回來給鄒大夫,說畢轉身走了,小護士們一邊竊竊的議論著陸一航一邊忍不住把信封開啟了,登時嚇了一跳,裡面一沓子紅鈔,還有一張紙,寫著幾個字:二十二年前,謝謝您救了他。
陸一航出了醫院又去了於凡總是念叨的小學,學校放假了,陸一航進了學校在操場上慢慢的走了一圈。
從學校出來於陸一航打車去了花鼓街,這一天的陰曆是十六,他記得舒逸說過,他們這的花鼓街上逢三六九的日子是廟會,很熱鬧。
大四上半年的時候陸一航提過好幾次要去畢業旅行的事,參考學長們的意見制定了好幾條的路線跟舒逸說,但都被舒逸駁回了。
“去歐洲?你也太奢侈了……”舒逸得意的笑笑,“留著那錢回來開公司,咱們就去我們家那旅遊,你還沒去過吧?景色不比國外差。”
那時候舒逸一門心思的都是畢業後兩人一起創業的事,只有那一年,舒逸一張CD,一本雜誌,一場電影票都沒買過,那時候舒逸在盡全力的攢錢為他們以後的日子鋪路,怎麼會捨得讓陸一航浪費錢讓自己去國外奢侈。
陸一航眼眶發紅,原本要和舒逸一起做的事,現在就算是自己一個人也要走一遍,陸一航喝乾淨了舒逸跟他提過很多次的甜湯,出了盛屋的門,心想,這也算是畢業旅行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