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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司徒啟就譏誚地嘲諷我。
“都三十幾歲的大男人了,還跟小孩子一樣蹦蹦跳,你到底是男人女人?”
我也不在意,趁著他好像不是很兇,我還不輕不重頂了他一句。
“誰讓你老是板著臉的,跟個七老八十的老人家一樣,那我自然像個小孩子!”
司徒啟重重哼了一聲,一副懶得理我的表情,我自然不會追著他自討沒趣。不過我說的也不全是假話,他一副少年老成的樣子,總是不言不笑,跟他在一起,很自然地,就會覺得比他矮一頭!——何況我確實比他矮一頭,從心理上來講,我會有一種他很強大、而我很弱小的錯覺。
司徒啟一下午興致缺缺,很明顯來天安門不止一次。而當我請他用手機幫我拍張照片的時候,他開始扭頭不理,直到我涎著臉有點兒央求他的時候,他才終於掏出手機,幫我拍了幾張。
再等到了晚上,跟那幾個科長約定了在一個大酒店碰面,司徒啟再一次地,讓我見識到了他又一張面孔。
本來前天在跟那個女科長見面的時候,司徒啟已經又說又笑。不過畢竟女科長是女人,他這個大帥哥兒在女人面前自然很吃香。但是幾個副科長全是男人,沒想到司徒啟也能跟這些人稱兄道弟。我覺得陳露所說他對中國式應酬的反感,主要是指他不喜歡拍馬屁而已。
實際上我也不喜歡拍馬屁,但是既然司徒啟不肯拍,那我這個當下屬的,硬著頭皮也只能投幾位科長所好,盡揀他們喜歡聽的話題說。
幸好女科長對這位大帥哥兒格外關照,就算司徒啟稍微有些不周到,那女科長也樂呵呵地毫不在意。而既然女科長不在意,其他副科長自然更不在意。
後來女科長接到一個電話,說有事要先走,我估計是不耐煩陪著幾個副科長扯酒,司徒啟起身送了她出去,那幾個副科長一下子放鬆下來。而男人聚在一起,自然談得最多的是女人,諸如“豐乳肥臀”之類的黃段子開始不絕於耳。
而像這種有關女人的話題,對所有“同性戀者”來說都是一種嘲諷與刑責。我還勉強賠著笑臉,司徒啟開始一聲不出,到最後索性就皺起了眉頭。還好他年紀小,又有女科長青睞在前,幾個副科長都不怎麼見怪,有一個哈哈笑著說:“我們小老總年紀小,臉皮嫩,咱們還是不要談這個了!”
我聽那人一說,就趕緊扯開話題。我記得有人說過,男人在一起,無非是談女人、車子、與足球。談女人我沒法岔口,談車子這幾個又是國家幹部,就算被喂得腦滿腸肥也不能太顯富,剩下就是談足球。雖然我並不喜歡看足球,但是之前的老闆釗曜很喜歡,在他的影響之下,我多少也能懂一點兒。又剛好前些日子有一場什麼地區的足球聯賽剛結束,我雖然不怎麼看電視——實際我也沒法看,每天在攤檔上忙到十一二點,根本沒時間看電視,所以我們一家人租的那兩間出租房裡,根本連電視也沒買。但每天的報紙新聞、以及中午吃飯的時候男同事們談的全是這個話題,所以哪一場賽事最精彩,哪一個球隊表現最出色,我多少還是知道一點兒。
所以我就往足球聯賽上扯。結果歪打正著,果然這些男人一個個都是足球迷,包括司徒啟也一樣。幾個男人就開始興致勃勃地就這個話題聊了起來,一晚上居然聊得十分投緣!
而就喝酒方面,中國人扯起酒來沒完沒了,偏偏司徒啟的酒量好像很不怎麼樣,幾杯酒一喝,就滿臉通紅,感覺上已經有點兒坐不穩。又恰巧我喝酒也上臉,陪幾個科長一人飲了兩杯,我也是面紅耳赤。幸好我的一張臉生得也還嫩,那幾個科長都以為我也只有二十幾歲,我自然不會解釋,反而“大哥大哥”地滿口叫。叫得那些人一個個真就懷著愛幼之心,沒有逼著我們兩個多喝酒。
再等到散場的時候,那個年紀最大的副科長還拍著司徒啟的肩膀說了一句:“小夥子,多磨練磨練,肯定前途無量啊!”
司徒啟醉醺醺地笑了一笑沒介面,我就趕緊說一些“以後還要幾位科長多多指點”一類的廢話。然後那個科長回過頭來又誇我:“你也很不錯,挺會辦事的,好好幹,會是你們小老總的得力干將!”
之後我替他們拉開計程車門,躬腰送他們上了車。等回過頭來,我看見司徒啟本來頗顯醉意的臉色,已經很快地變得從容而冰涼,並且從他牙縫裡擠出幾個字來:“一群蛀蟲!”
我這才知道他的酒量可能沒有我想象的那麼淺,他只是不想跟那些人不停地說廢話,所以故意裝醉而已。而他居然會裝醉,卻真的是出我所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