個房間瞬時便亮了起來。蔣光士忍耐著眼睛的不適,抬起了被眼淚鼻涕糊得一團糟的臉,在耳邊的正是上司,至於他抱著的那雙腿卻是……
「譁!」
蔣光士發出了誇張的驚叫聲後,便戲劇性地往後一倒,出現在眼前的一張臉還是沒有改變,李察正高高在上地審視著自己。然後他聽到那個可怕的聲音道:「我要把他帶走。」
「哦?怎麼還在說這種糊塗話呢?難道你就沒有看到……」
「……我要把他帶走。」李察鐵釘釘地又重申了一遍。
蔣光士聽著心裡一跳,慢慢把手指收攏起來,卻無法收好臉上不可置信的神情。這底是想要怎樣?李察為甚麼要帶走他?難道又是要去甚麼地方,難道還有甚麼不堪的折磨正等待著自己?
頭很痛,但蔣光士還是拼命地思考著。都已經這樣了,被人強姦,被當成是垃圾一樣擺弄……還不夠嗎?還想要怎樣?難道是、難道是……
「啊,真是個不聽人勸的。」上司沒辦法似的嘆出一口氣,回頭便上下掃視了蔣光士一遍。「小蔣,你的意思怎麼樣?要跟他走嗎?」
連上司也要放棄自己了嗎?
蔣光士轉動著圓滾滾的眼珠,深怕立場不夠鮮明似的,使勁地搖起頭來。
「不想要走了嗎?也對,都已經犠牲了那麼多了。」上司很快便走近了他,用著溫和的力度摸著他的頭髮。「小蔣,坦白說這次的表現我確實不太滿意。可是你已經盡力了吧?只要再多幾次就好,你一定能向公司證明自己的能力不是嗎?」
這次蔣光士的頭顱換成上下襬動了。
上司也就露出了得意的表情:「小蔣他並不願意哦。」
是啊,他不願意。比起古怪冷漠的李察,自然是待在溫柔可親的上司身邊要好得多,即使、即使要做那種事,但只要做好了不就會獲得稱讚了嗎?上司也說過,只要做好了就可以回去了,可以回到以前那個位置……有一點犧牲是當然的,不是嗎?反正、反正已經做到這種地步了……
比起不確定的未來,自然是待在安穩的場所要好得多。
蔣光士在心裡默唸了一遍。
「你就願意一輩子在這當男妓?」突然,怒不可遏的聲音便從頭頂打下。蔣光士感到的自己的頭髮被粗魯地拉扯著,臉頰一下子便承受了兩巴掌。
眼淚一下子便冒起了,求饒的聲音也在喉嚨等著。然而李察卻無視這一切,粗暴地拉扯著落到一旁的被子,強行把他裹了起來便放話道:「人我帶走了。」
「喂喂!」
上司無奈的聲音在耳後響起,蔣光士臂上一痛,人便已跌跌碰碰地被拖行起來。日漸亮起來的視野令蔣光士意識到自己正被帶離房間,深陷進體膚的指爪亦源源不絕地輸出疼痛,李察的臉還是冰冷而模糊的,在晃動中逐漸扭曲變形。
心神慌亂,嘴唇發抖,一時間蔣光士不知從哪裡生出了勇氣,在跨出房門的一刻,竟然伸手抓住了門框!
「不!我不去!不去!」
急促地吸氣使他的聲音一節一節地斷裂開來,因為堅持不肯放手,身軀馬上便被拉成滑稽的「大」字型。李察回首,不發一言地把他的手指一根接一根扳開,然而蔣光士馬上又會把手握得更緊,使得那番努力頓時變成無用功。
「走!」
粗暴的命令方下,頸後馬上便是一痛,蔣光士像生畜一樣被人拿住了脖子,強行提起來便要拿走。這時上司的聲音也趕到了,略帶諷刺地笑了出來:「你倔甚麼的,瞧,人家根本就不想離開。」
「走!」
蔣光士只感到腹上一痛,接而李察的斥喝聲卻掩蓋了所有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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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感到自己很危險。
蔣光士在引擎發動的抖震中抬起了頭,這才發現與被子糾纏在一起的自己正被帶離安全的場所。汽車的後座異常昏暗,僅能憑街外投射進來的一點光,照出那張可怕的臉的輪廓。蔣光士摒住呼吸,小心翼翼地把手扣上了車門的開關,咔裂、咔裂,沒有用,車外的風景已經迅速後退了,而車門卻還是打不開。
「你給我老實坐好!」不耐煩的呼喝聲立即便從前座傳來,害怕再被打的蔣光士馬上蜷縮身體,準備好承受衝擊的姿態。
然而還是甚麼都沒有發生,車子還是一徑在破爛的路上開著,顛簸地遠離它熟悉的場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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