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報警?」隔壁間的黎默一邊玩弄手裡的打火機,不時發出啪啪啪的聲響,一邊在和誰講著電話,「搞清楚,我既然敢逃獄,就什麼事都做得出來。」
說話聲音太低,他豎起耳朵也不是很聽得見。
「警察?那幫廢物!哈哈,你太小看我了。」
耳朵嗡嗡作響著,楊碧文努力竭力去聽,還是聽得不太真切,只有海浪聲。
他早徹底被黎默打蒙了,感知也變得遲鈍起來。除了暴力和折辱,他不知道黎默還想從他身上得到什麼。
「那麼,你想不想知道我會讓楊碧文怎麼死?」
這一句到是聽得相當清楚。無法逃脫的絕望感,無力掌握命運的無力感,再一次撞擊著楊碧文支離破碎的心。
伴隨腳步聲,黎默走近了。
「嘖嘖,額頭又在流血了,你說你會不會死?」
又開始了……傷口被黎默伸過舌頭舔吸著,黏溼的手指往他襯衣裡伸去。
楊碧文沈默地閉著眼,無動於衷,卻惹惱了喜怒無常的黎默。
「你很恨我?可不管你怎麼恨我,這一次,你別想再從我身邊逃走!」黎默揪住他的衣領,把他提了起來,「看著我,看、著、我!」另一隻手死死抓住他的喉管,力氣大的彷彿要把他捏碎。
無法呼吸了!他只能睜眼,空洞地看著昔日的戀人。黎默卻得寸進尺,搖晃他的身體,雙眼充滿血紅,猙獰地咆哮:「你說話啊,像當年一樣說只喜歡我啊!」
他不禁苦笑,移開視線。
「怎麼說不喜歡就不喜歡了?你愛林卓軒吧!你愛林卓軒,對不對?」黎默狠狠扇了他一耳光,嘴裡的血腥甜味又湧了上來。
「賤貨!賤貨!賤貨!賤貨……」黎默已經完全瘋了,不斷掌摑他。
挨暴力的是他,受侵犯的是他,可分明黎默比他還要痛苦。
看著這樣的黎默,楊碧文終於扯開了唇線:「是……我愛他。」
黎默揚起的手陡然停止,錯愕地望著他。
楊碧文平靜和他對視,又重複一遍:「我愛他。」
「你再說一遍!再說一遍!」
黎默不知什麼時候掏出了匕首,在他面板上畫下一條血線。
如果往前一送,就死了吧?……還是捨不得啊。可不能再為難林卓軒,他並不欠自己什麼。
「我……愛……他,我愛林卓軒。」楊碧文閉眼,等黎默一匕首割破自己的喉嚨。
等了半天,卻沒有動靜。
「啊──!」
黎默突然發出一聲野獸般的嚎叫,將他一把推翻在地上。
他驚愕地睜眼,只見黎默身體不停顫抖,轉過了臉去。
「黎……默,何苦呢?回……監獄吧。」楊碧文心平氣和地說。曾經他怕這樣的黎默怕得要死,現在,卻覺得他比自己還可憐。也許人將死,就什麼恨也都忘了。
「哈哈、哈哈!」黎默匪夷所思地狂笑起來,過幾分鍾轉過身,臉上已經沒有表情,開始動手解他身上的繩索。
楊碧文的心不禁狂跳,還以為他要放了自己,誰料剛試著舒展手腳,手臂已經被黎默反扣挾持,匕首再一次橫在了他前頸。
「走,跳下去!跳下去!」黎默一腳踹開破爛的門,衝他吼。
臺階並沒有多高,可臺階下全是雜草,無路可走。
「走,繼續走。」黎默面部扭曲,整個人瀕臨癲狂的邊緣。
一股濃重的汽油味道,沖鼻而來,他驚詫地發現這周圍的雜草,都已經被澆上了汽油。
他被黎默逼著跳進雜草中,往前艱難地走著,不知黎默接下來究竟想做什麼。
一人來高的雜草,好像望不到邊似的,體力的不支令楊碧文身體都有些打晃,可黎默拖著他堅定往前走著。夕陽在眼前漸漸西沈,為四周的景物染上一層荒涼的金色。側臉不斷被雜草掃過,楊碧文不禁猜測,黎默大概要帶著他縱火自焚?
「我很想你。」黎默突然莫名其妙地說。
楊碧文除了苦笑,無言以對。
「本來過兩年就可以出來,可他動了手腳!林卓軒動了手腳!終身監禁!終身監禁!」
楊碧文詫異到合不攏嘴,黎默握住匕首的手不停打著顫,好幾次差點劃到他脖子上。
「如果再給我一次機會,我絕不會再把你送人,切了我的手,也絕不會再把你送人。」
楊碧文的嘴唇開始抖動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