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醫生還沒說可以停止輸液,所以必須再將點滴吊上。我去拿工具,等稍待。」
護士不緊不慢的說完,連走過去先看看曾穎超拔針的部位都沒有,轉身就離開了病房。
「喜歡一個人,想要他也愛你,不是像你這樣的做法。」賀叔也看見了曾穎超的唇語,長期跟喬仲凜有心理障礙的女兒生活在一起,要猜出曾穎超都說了些什麼,對他而言不是難事,「你首先,要將他當成你自己,以愛你自己的方式,保護你自己的考量,去尊重他的意願,去替他著想,有了這樣的做法,你才配得上對任何人,使用“愛”這名詞。」
曾穎超抬起眼望向一臉嚴肅的老管家,逕自將懷裡的男人擁得更緊。
「你說......你是因為,很愛我,所以才會,傷害我?」被摟住的力道不大,可是這個摟著自己的男人不停以臉頰蹭著自己的耳自己的發的動作,卻困住了喬志鈞。
(對不起。)曾穎超又說了一次。
「我只要,不離開你,我怎麼做,都可以?」
(是的,拜託你。)
喬志鈞一陣鼻酸,眼裡漫上水幕,「我不要,給你做小。」
(好,不做小。)
「我不要,離開父親。」這麼多的傷害,都是在沒有父親與繼父的狀態下發生的,喬志鈞已經失去了獨立的勇氣,喪失了自成一家過活的信心,他覺得自己這輩子大概除了死別,都不會再離開雙父的羽翼下了。
(好。)
「你如果,不能留下,就不要,再說愛我。」雖然被他多次有心無心傷害的感覺很痛,可是看見他因為得不到自己而傷害他自己,搞得有家都回不去的感覺更痛,喬志鈞自知自己不夠鐵石心腸,只要事關曾穎超,他從來都過於優柔寡斷,不夠堅定立場。
可是,一切的傷害早成定局;他愛上他,也是板上釘釘的事實。
曾穎超停住磨蹭的動作,握住喬志鈞的兩隻胳膊拉開了兩人的距離,因為護士推著一車醫療用品的滾輪聲響,已經傳進了病房。
(為了你,我將、永、遠留在你想待的地方,陪伴你。)曾穎超說完也鬆手,眼睛還與喬志鈞對望著,左手卻已經回應護士叫喚的朝另一側床邊伸了出去。
「剛剛動針動得太激烈,淤血腫起的範圍太大了。」護士看過曾穎超拔留置針之前造成的災情,朝比較年長的賀叔搖搖頭,「必須換個部位,或是換到右手去。」
(手背行不行?)曾穎超扯動護士的手,要她將頭轉回來看他唇語。
「O.K,我試試。」護士沒有異議的翻轉曾穎超的手掌,讓他的左手背朝上露出,拿起沾了酒精的棉球便擦,「點滴打在手背會比較疼痛不適,你要有心理準備。」
曾穎超點點頭,表示不在乎,右手握住喬志鈞的手,不讓人再跑出他觸手可及的範圍。
他想跟他說的話很多很多,在說完以前,他都不打算放開他的手了。
「賀哥,很餓了吧?抱歉來晚了。」就在護士下好針,正拿醫療用的膠帶將針固定的時候,明爸拎著一個大大的購物袋走了進來,有些驚訝的看見次子竟然緊緊捱著曾穎超坐在病床上,正專心的看護士給曾穎超施針。
「阿融,這是做什麼呢?」明爸將袋子交給伸手來接的賀哥,也走近護士身旁去看。
「......剛剛,吊點滴的針,掉了,現在要,重打一根。」喬志鈞抽動著手指,示意曾穎超放手,沒得到回應。
曾穎超朝明爸頷首招呼,他壓根就不想放開喬志鈞的手,怎麼可能會有喬志鈞想要的回應?
明爸也看見次子被包住的那手了,不過他眼睛一掃就過絲毫沒有半秒的駐留,看見就跟沒看見的態度一樣,擺明他不想為此事再有反應。
「曾穎超,我通知了你在L.A.的那位朋友,他明天會過來。」
曾穎超又點了點頭,嚮明爸表示他正在聽。
「他還說他替你打電話回你家裡好幾次,都沒有聯絡上你母親。」
曾穎超低下頭垂低眼,臉色顯得更加黯淡。
「不過你祖父接了電話,跟你朋友表明他今天會飛L.A.請他明天去機場直接跟他會合,然後一道過來看你。」
曾穎超聽見明爸傳達的訊息,渾身倏然竄過一陣顫慄!
不是說,我是個家裡多餘的那個麼?那他還來做什麼?
是不是還擔心我拖累他兒子,專程來確認我死了沒有?
顫慄 092 這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