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馬上就回小島上去了。”阿生聲音溫柔而堅定,靳程鯉點點頭,對他不容置疑的語氣感到稍稍安心。
阿生轉身走了出去。
小倉庫的光線有些暗,即便外面此刻光芒萬丈的樣子,但在小倉庫裡,靳程鯉仍覺得有些暗,他想開啟倉庫的門,讓陽光透進來。
他的思維阻止著他的手指活動,這麼一刻,他竟有些憎恨自己如此乖巧地聽阿生的話。
他只是想讓陽光透進來一些而已,這裡有些昏暗的光線讓他透不過氣來,他想阿生應該會原諒他,畢竟陽光是大家都所需要的。
他身子都已經稍稍立起了,但是他的思想卻是像滔天大浪一樣鋪天蓋地地打來,又將他打回了床上。
靳程鯉有些洩氣地坐在床上,死死盯著那道阿生說了不能開的門,渴望他會自己開啟,讓陽光進來,當然如果是阿生進來,那更好!
阿生完全可以替代陽光,阿生自己就是一個太陽,靳程鯉想著,並在心裡祈禱那道門自己開啟。
外面突然響起一陣很喧鬧的聲音,小倉庫隔音並不好,但聲音聽起來還是嗡嗡的,靳程鯉屏息靜氣,摒除了一切聲音,等待著那道門“啪”一聲自己開啟。
“咔噠”
原來小倉庫門開啟的聲音不是“啪”,而是“咔噠”,靳程鯉想著。
不知過了多久,門外的陽光透了進來,從一縷到灑滿整個房間,靳程鯉都還有些不可置信,他動了動因為僵硬而有些痠痛的脖頸,眼睛因為不適應突然進來的陽光而微微眯著。
門口的人揹著光,面容隱在陰影裡,看不清。
時間像是停了一會兒,在靳程鯉的感覺裡,那人從靜止的影象裡活過來,慢慢朝他走來。
“阿生。”靳程鯉這麼喊著時,他已經清楚看見他不是阿生。
是一個陌生人,他不認識。
或許他認識,不過是以前的靳程鯉認識,他在穆霖珏家中時就有這樣的問題,所有人都與他相熟,像是親密的人一般擁抱他,對他說著一些可有可無的話。
但對他來說,都是一群陌生人說著不走心的話,圍觀著一隻叫做靳程鯉的猴子。
他還知道猴子,這倒讓靳程鯉自己都感到驚奇。
“我不是阿生,”那人走進來,在他面前蹲下,聲音不復清冷,而是溫柔得不可思議,“我是賀昉。”
靳程鯉眼皮也不抬,起身向外走去。
賀昉站起身來,拉住他,靳程鯉掙脫不開,只能由他這麼拉著,只聽他聲音裡有一絲無奈:“我知你不認得我了,可你都不願看我一眼?”
靳程鯉大度地抬起眼皮給了他一眼,然後又垂下眼,沉默不語。
“你不要出去,或者等會兒出去?”賀昉聲音溫柔的打著商量。
陽光覆在靳程鯉赤著的腳上,有一種很舒服的暖意,靳程鯉搖搖頭,無聲地拒絕了這個溫柔的商量。
賀昉也不勉強,伸過手捂住靳程鯉的眼睛,“那好,你不要看,我們出去。”
他的手心冰涼,不似阿生的溫暖,輕輕捂著靳程鯉的眼睛,動作小心而溫柔。
腳背仍是溫暖,寒意是從腳心向上,迅速竄上了心臟,隨著冰冷的血液流遍全身,靳程鯉在溫暖的陽光裡卻覺凍住了全身。
寒意徹底。
靳程鯉忍不住退後一步,又撞進身後不熟悉的懷抱,賀昉好整以暇的調整姿勢。清冷的氣息撲面而來,將靳程鯉籠於其中,他閉著氣,幾乎不能呼吸。
賀昉的手還沒有放下,似乎在等待靳程鯉自己將眼睛閉好湊上去,靳程鯉看著那白皙修長的手,不知怎麼的就想起了絞刑臺,也是這麼冰冷的,靜靜等在那兒,等著犯人一步步走上去,而後利落又幹脆的結束。
現在,這手在陽光下泛著瑩白的光,像是神聖的刑臺等著靳程鯉自投羅網。
靳程鯉睜大了眼睛,艱難地吐出一字:“不。”
身後傳來一聲輕笑,撥出的氣剛好吐進靳程鯉後頸,順著脊椎向下,靳程鯉不寒而慄,身子僵硬得微微顫抖。
賀昉將手放下,“好,就這樣出去?”
他無條件地順從靳程鯉的一切要求,輕輕摟著靳程鯉的肩膀,感受到臂彎下僵硬而顫抖的身體,心裡有些不愉,但想了想是靳程鯉的身體在他臂彎下,而且是將永遠在他臂彎下,他心情又愉悅起來。
只要說到永遠,他有把握足夠將這僵硬軟化。
軟玉溫香滿懷,但非得是靳程鯉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