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哥一隻眼睛被打腫了,眯成了一條縫,黑紫黑紫的。而黑子走路的時候甚至腿都是一瘸一瘸的,活脫脫就像是一隻喪家之犬。
讓你對蘭知動手動腳,活該!韓敬心裡罵。
然後他看到鼻青臉腫的郭傑也回頭看到了自己,朝自己使了個眼色。
那意思還是讓韓敬啥也別說。
他們這一群人立刻被刑警魚貫領入了一間審訊室。
韓敬踏進去的一瞬間就欣喜若狂。
因為就在那一間並不大的審訊室裡,他重新見到了他思念了整整一夜的蘭知。
蘭知坐在一張椅子裡,看上去非常的疲累,韓敬腦中回想了一夜的那一隻手上,此刻正打著點滴。
他的身旁還有一位穿白大褂的醫生時刻看著他,顯然是他的身體情況並不是很穩定。
由於失血,他臉上的面板透出一種不同於常人的蒼白,頭上的傷口被白色的紗布厚厚包紮了起來。
韓敬仔細看了看,覺得他的面板簡直和他頭上的紗布顏色一樣的慘淡。
儘管他的氣色非常差,他依然努力坐直自己的身體,保持著他一貫高傲而疏離的態度。
有個警察俯身對他說:“你回想一下,這裡面有哪些人是昨晚綁架你的人。”
這就是要受害者指認嫌疑犯了。
蘭知面無表情,一個一個地掃過站在他眼前的人,除了郭傑,他只是在逃跑不成被重新拖回屋內的短短几分鐘內和剩下的三人打過照面。但是他的記憶力驚人,很快就精準地把顧哥黑子大黃還有郭傑給指認了出來。
韓敬站在隊伍的末尾,蘭知把整個隊伍的人掃了一遍,最後才看到韓敬。
似乎是早有準備,他的目光根本沒有在韓敬身上多停留一秒種,徑直半抬頭看著陪同他的警察,說:“就這四個人。”
那警察沒想到對方只認了四個嫌疑犯而不是五個,就愣了一愣,過了一會兒才想到提醒蘭知:“你再仔細看一遍,瞧瞧有沒有什麼人可能是你漏了的。”
蘭知聞言很自然地點了點頭,又按照對方的吩咐默默把隊伍裡的每一個人看了一遍。
這一次他看得很慢很慢,每一個人他都分毫不差地看了足足三秒鐘。
但是韓敬看得出蘭知的眼睛裡什麼也沒有,只有那種一如既往的冷淡如霧一般地縈繞,似乎只是在機械完成警察交代的任務:“再仔細看一遍”。
最後,蘭知看住了韓敬。
在第二次看住韓敬的一瞬間,韓敬感覺蘭知目光中的那股冷淡和無所謂突然消散殆盡。
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強烈而無形的壓迫感,讓人透不過氣來。
他的金絲邊眼鏡昨天被郭傑打飛了,此刻換上了一副無框的窄架眼鏡。
鏡片是方的,將他的眼神磨礪成一把犀利的劍,直接毫不留情地刺穿韓敬的身體,鮮血淋漓。
如果眼神可以殺人,那在這短短的三秒鐘裡,韓敬就可以被蘭知沉戾的眼神殺死了無數遍。
韓敬在看到蘭知那個眼神的時候就明白蘭知早就知道了。
在對著韓敬開口要一杯水喝之前,看不見的蘭知就已經知道了站在他面前的人是韓敬。
可是韓敬卻沒有給他那一杯水,而是轉身離去。
蘭知就這樣沉默而無言地看了他三秒種,目光像在冰水裡浸過一樣,陰沉而寒冷。
有一瞬間,韓敬覺得蘭知肯定要對警察指認自己了。
可是三秒鐘之後,蘭知就收走了與韓敬對視的目光。
一秒鐘也不多,一秒鐘也不少。蘭知分配給他的時間,和分配給其他不相干的人,一樣的多。
蘭知好像完全拋棄了兩人曾經的纏綿,只是在打量一個完全不認識的人,或者準確地說,是在打量一件不會令他產生任何感情的物品。
“警察先生,”他毫無情緒起伏地回答,“我很確定我沒有看漏。”
韓敬一下子怔住了。他簡直不敢相信蘭知說了什麼。
蘭知竟然……否認自己是嫌疑人,竟然……竟然……替自己開脫……
有一瞬間韓敬以為自己聽錯了,他甚至忍不住甩了甩自己的頭。
郭傑這個時候卻比他機靈,見狀就起鬨:“我早對你們說過他只是碰巧來我家的,和這件事情無關,我才是主犯,你們抓錯人了!”
這話有要串供的嫌疑,早有警察上去喝止他:“不準說話!”
情況有失控的可能,而且蘭知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