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
仇默臨在早上五點半睜開眼睛,用力伸了個懶腰從床上起來,走進廚房,冰箱上用便利貼貼著大夥的早餐選單,他一邊系圍裙一邊嘴裡喃喃自語。
秋藤要超濃黑咖啡、夏藻的味增湯總要比別人清淡、春蕨的德國香腸要煎到外焦內嫩、冬槐……
默臨的指頭在冬槐潦草的『想要小默特製濃湯』幾個字上輕輕摩娑。
冬槐的字沒幾個人認得,尤其是數字7和9,很多人都跟冬槐反應說他的7寫的太像9,必須改,否則會誤很多事,抄錯電話號碼,搞錯錢數都有可能。
默臨每次都不解的問他們:『很難懂嗎?』
他從沒有認錯過冬槐筆下的7和9,他從來不會聽錯冬槐說的任何一句話,因為這人的一舉一動他都有好好的看在眼裡,記在心裡,帶進夢裡。
他愛冬槐,他很早就發現這個愛與親情友情無關,他想霸佔這個人,也希望自己能完全屬於他,但是不可能,冬槐有一個交往5年的女友,兩人感情非常穩定,即將論及婚嫁。
默臨捲起袖子開始洗洗切切,他從6歲開始跟著夏藻學做菜,9歲正式坐上『主廚』之位,負責全家早餐,現在他已經13歲,時間彷佛白駒過際。
他邊熬湯邊拿著等會兒去學校要抽背的詩詞背誦,大概念到第三遍就能把長恨歌完整的背起來,別人說他聰明,其實他只是很專心,極度的專注,他無法一心多用,如果剛剛是邊背誦邊切菜,而不是煮湯的話,現在他的指頭應該通通都沒了。
半小時後,早餐上桌,他還特地把秋藤昨天一直說找不到的眼鏡從冷凍庫裡找了出來(秋藤熬夜之後通常自理能力為零,常常發生把手機或遙控器順手放進冰箱的蠢事),放在餐桌上。
然後他來到客廳把散落在桌上地上的報紙雜誌收拾乾淨,在他把杯子收進廚房清洗時,春蕨西裝筆挺的出現在餐桌前,他總是最早起來,不論甚麼時候都打扮的完美無瑕。
「有東西要給我簽名嗎?」春蕨問道,默臨把聯絡簿拿出來,連同一張校外教學通知單一併遞給他。
春蕨瞄了兩眼:「太魯閣好地方啊,兩天一夜,費用多少?」
「這邊有寫,1200。」默臨指給他看。
「我給你3000,買點紀念品甚麼的,難得去一趟東部。」
春蕨說著從褲袋掏錢,默臨只肯拿1千:「我有零用錢,不夠的我自己會補上去。」
春蕨看了他一眼,搖了搖頭:「不行,你最後肯定又不吃飯來省錢了,不準動用零用錢。」
默臨被迫收下紙鈔,苦笑道:「我的信用那麼差嗎?」
春蕨不至可否:「我此生不想再經歷第二遍,那一次我們都以為要失去你了。」
默臨垂著眼睫苦笑:「對不起。」
春蕨口中的『慘痛經歷』發生在默臨小三的時候。
那時候他們四個被旭龍的當家找去,要請他們暗殺一個毒梟,那傢伙疑心病很重,任務難度很高,他們討論一下,決定破天荒四個人搭檔上陣,一個混入毒梟的手下內部,一個冒充跟毒梟做生意的華僑,一個演華僑的凱子朋友,最後一個負責當天的狙擊任務。
那次任務花費了近一個月的時間,他們幫默臨找了個保母,結果那個40歲的未婚女人是個人渣,把菜錢通通私吞,幾乎沒有做飯給默臨吃,他們四個打電話回家詢問情況,默臨騙他們說一切都好,吃的很飽,要他們別擔心。
他們完成任務回家時,等待他們的是因為嚴重營養不良突然昏倒在他們面前的默臨。
那個人渣保母最後當然是被他們四個無聲無息的喀擦掉了,從那次以後,他們驚覺事情的嚴重性,默臨為了不讓他們擔心,甚至會做出危及生命的舉止。
他們在把那個人渣處理掉的時候發誓,從今以後絕不四個一起離開家,也不再僱人照顧默臨。
他們發誓會毫無保留的愛這個孩子,他們是他的父親,即使默臨沒有母親,但他們會給他四份的父愛。
春蕨喝第一口湯時冬槐從房間裡踱出來,因為健身房教練的工作時間在晚上,到中午以前這人的腦子通常處於停止運轉的狀態。
默臨指了指冬槐的肩膀:「雙眼皮貼。」
冬槐喔了聲,嘿嘿笑著把雙眼皮貼撕下來,春蕨從報紙後面瞥了他一眼:「我是因為你才知道原來男人也用雙眼皮貼,騷包。」
冬槐一屁股在餐桌前坐下,搔了搔頭:「你羨慕就說,沒人攔你。」接著捧起面前的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