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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部分

車到診所的時候,正趕上程子青給一個犯了哮喘的老太太看病。他這才知道,原來這個人也會問聲細語,雖然還是缺乏笑容,但光聽那聲音就知道,他是關心你的。

程子青送走老太太,抬頭見到了嚴冬,示意他等一等。

嚴冬便到診所門外抽菸等他,等了有二十分鐘,他出來了。

“抱歉,這幾個病人衝我來的,所以麻煩你等了一會兒。”程子青說。

“沒事。”只要他肯出來,嚴冬就覺得足夠足夠的,哪還敢挑剔,“吃鱸魚宴好不好?”

程子青點頭同意,不再說話,轉頭望向窗外。

杜三的事,無論子青肯不肯認,終究他是幫了忙。嚴冬過意不去請他吃飯,他竟然也沒有推辭,跟他約了時間,叫他來接。

嚴冬興奮得一宿沒怎麼睡,翻來覆去想第二天第一句開場白該如何,自己衣櫃裡有沒有襯他的衣服,餐桌上自己是否該節制喝酒,甚至飯後要不要紳士些為他拉開座椅。

第二天早晨他也不敢出房間,哪怕膀胱裡憋著泡尿也咬牙忍著,聽他在外間忙碌不休,想象他穿了件多好看襯衣,卻始終不敢跨出門。

今天他要打扮得英武帥氣到他面前,而不是現在雞窩頭黑眼圈,眼角塞著隔夜的眼屎沒擦掉。

嚴冬挑的酒店鱸魚宴本市一絕,每天客人都爆滿。他事先預定了包廂,可不巧路上堵車,他們來遲了二十分鐘,包廂被別的客人佔了。

嚴冬向來沒什麼耐性,何況他就指望著安安靜靜的時候能跟程子青你儂我儂說點知心話,加深一下感情,酒店竟然在如此緊要時刻給他掉鏈子,簡直是在逼他發火。

眼見他雙手握拳,那架勢基本是要打人了,服務員心裡也一陣寒,趕緊道:“先生您別急,我幫您問問經理!”

“不用問了。”子青忽然道,“就在大廳吧,人多暖和。”

大夏天的,要什麼暖和!

嚴冬知道他是在給自己解圍,心裡又是感激又是不好意思,坐下後親自給他倒茶,歉意道:“你看這事鬧的……真是對不住。”

程子青搖搖頭,把茶杯捧進手中,盯著茶葉出神。

一旁服務生問需要什麼酒,嚴冬猶豫再三,要紅酒顯得洋氣,可他實在喝不來那酸溜溜的味,要白酒自己敢拿海碗喝,就只怕動作粗魯惹子青討厭。

“給我杯清水就好。”程子青忽然說,“我不能喝酒,酒精過敏。”

“那給我們上壺茶得了。”嚴冬如蒙大赦,果斷找到話題跟他套近乎,“怎麼會酒精過敏?”

“遺傳吧。”程子青說。

“症狀是什麼?”

“渾身起紅疹,呼吸困難,休克。”

“一杯都不行?”嚴冬晃著面前的酒杯問。

“這樣一杯白酒下去,我就死了。”

子青說這話的時候聲音平靜,可嚴冬聽來,卻是心驚膽戰。他下意識把酒杯推到一邊,皺眉道:“別隨隨便便說死啊活啊,這都是忌諱。”

程子青聳聳肩,表示他不在乎。

“也對,你是醫生,看慣了生死了。”嚴冬自嘲地搖搖頭,問,“聽說你在市立醫院幹過,好端端的大醫院,後來為什麼辭職了?”

“因為……一些事情。”他的聲音忽然變得喑啞,捏住茶杯的手指也下意識抽緊,“過去的事就別再提了吧。”

看他這樣,嚴冬也知道八成不是什麼愉快的事,於是乖乖轉移話題:“杜三的事,他對我千恩萬謝,可我每回聽都覺得心虛,這事最大的功臣明明不是我。”

程子青抬起頭,好笑地看了他一眼,說:“如果我是你,就會把這些矯情的時間拿來調查石諾。”

嚴冬一愣:“石諾有反心,這件事很多人都知道,只是我怎麼也想不通,為什麼他要找杜三下手。”

“香山從父親手裡接過謹義幫的時候是二十三歲,當時就有兩個小弟一直跟在他左右,一個是石諾,另一個,叫唐旭明。而旭明八個月前死於一場車禍,雖然警察給出的解釋是普通的交通事故,但仍舊疑點重重。”子青說,“唐旭明死了,得益最大的就是石諾,所以大家都懷疑是他殺了旭明。”

“究竟是不是?”嚴冬問道。

程子青淡淡一笑,低頭喝了口茶。

嚴冬便知道,究竟是不是,這件事他心裡有數,但他不願說,說了,就是捲入其中不得抽身。

一瞬間,他心裡也有些不知為何的感覺氾濫上來。

當初他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