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萍驚呼:“哥哥,還不可以——”
“沒事,我現在已經不缺氧了。”我打斷她,果然還是把那東西摘了好說話一點。
她見我神色正常,也不再堅持,只是剛剛流過淚的眼眶現在還紅得很。
“對了,現在是什麼時候?我昏迷了多久?”
“現在是晚上八點多,你昏迷的時候是上午十點鐘左右。”
“哦,那也不是太久……”
還好沒有直接把第四天睡過去,那樣的話就真的是太悲慘了,我慶幸地想著。
“哥哥,我當時真的好害怕……”
晏萍說著又要流下淚來,我連忙撫慰她:“別哭,我現在不是好好的嗎?”
“我還是怕,怕你就這樣倒地不醒,就這樣一句話不說把我和媽媽拋下,然後自己一個人瀟灑地離開……”
我把哭泣的晏萍抱緊自己的懷中,心中苦澀難化。
“晏萍,我們不是早就說好的嗎,我遲早是要走的,你總是這樣哭著,我怎麼能夠走得安心呢?”
晏萍不說話,我卻感覺到她的淚流得更兇,胸前的衣服開始暈溼大片。
我用手輕輕拍著她的背:“晏萍,你要堅強一些,等我走了,媽媽就只剩下你一個人了,你要更堅強一些,把我來不及對媽媽償還的債一併還了……”
“我知道這對你不公平,對你來說,這樣的哥哥實在是太混賬了,但是,哥哥也沒有辦法,我真的是沒有別的辦法了……”
晏萍嗚嗚地哭出來,雙手用力地抓著我的衣襟。
我眼角滑落一滴淚,抬起頭,卻忽然發現媽媽站在門口,兩手捂著嘴唇,不知道在那裡哭了多久。
三天
今天是第了。
我還在醫院的病床上躺著,醫生說我最好在多住院一天,可以的話,就不要再出院了。
是啊,我的時間不多了呢,何況現在身體又是虛弱到不行,即使想出院,也總有點力不從心了。
我靜靜地半躺在病床上,扭著頭看向窗外。
妹妹今天已經去上課了,媽媽也照常去上了班。這兩人本來死命要陪著我不肯離開,後來還是我勸著,說希望一個人靜靜,她們才終於肯走。
如果她們要是不走,我想我們雙方都會提前崩潰的……
我的腦子現在是一湖死水的狀態,所有思緒在裡面攪和一團,最終都被銷蝕殆盡。我的心空蕩蕩的,完全想不出在一天以前,它還曾裝過快樂、幸福這樣的東西。
所謂心死成灰,大概就是我現在的心情了吧。
隔壁的病床上一直躺著一個昏睡的男孩,他的身骨極瘦,背對著我,不知道長什麼模樣。我正凝神看著一隻飛落在窗框上的小麻雀,這時忽然聽到了他的聲音。
他對我說“你好”,聲音微弱而輕柔。
我轉過頭面對著他,發現他竟是個長相十分清和淡雅的男孩,臉上掛一個淡淡的微笑,只是臉色太過蒼白,嘴唇幾乎沒有一絲血色,讓人看了便覺得心疼動容。
我回應他,也對他說“你好”。
他聽了,薄薄的唇角彎得更大:“我叫孟離,你呢?”
我說:“我叫晏靈。”
他點點頭,又問:“你也病了嗎?”
我說:“嗯,我活不久了。”
他說:“我也是。”
接下來是一陣沉默。
許久,他又開口問:“你喜歡男生嗎?”
他的問題很突兀,我愣了一下,好半天才找回思緒。
我說:“是。”
他微笑:“我也是。”
我有些吃驚,但又好像不是那麼吃驚。
我們開始像兩個失散多年的兄弟一樣聊開,但話語裡不是對同是天涯淪落人的感慨,而更像是一同奔赴黃泉路上找到同伴的喜悅。
我問他:“你什麼時候入院的?”
他說:“四年前。”
我有些吃驚:“這麼久了,那時候你還是初中生吧?”
我這麼說是因為覺得他看起來比我還小一些的樣子。
果然,他說:“嗯,查出這個病的時候,我還在上初二。”
我有些默然,心想這個世界比自己還可憐的人真是有很多的。
他倒像不太在意,又問:“你可以說說,你喜歡的人怎樣的麼?”
縱然我已經接受自己喜歡男生的事實,這個時候還是不禁臉紅。他見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