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喝完酒後抱著光光痛哭,我什麼都說不出來,她怎麼就這麼犟?她怎麼就不放手?
光光簡直氣壞了,跳著腳罵我:“你tm腦袋被豬拱了?你還不見她?”
我說你讓我再想想,再想想。轉過身,生活就把我壓的疲於奔命,那些我想不通的,一想就成宿成宿睡不著且眼發酸的事情,也就沒時間想了。
入秋之後,生意就不太好了,我就改賣小音箱和熱手爐,學習著窮則變變則通的真諦。
雨最勤的時候,買賣稀。李哥是個豪爽人,下雨就拉著我到他的傘下喝酒避雨。李嫂喜歡我,她覺得我老實不滑頭,老管我叫小孩,說我像她在南方上學的孩子。
李哥一喝完酒,就喜歡拉著我講他當初如何如何以感動天的誠心,追到了班裡最漂亮的李嫂。他講的太勤了,整條街都知道他當年的那些丟人事,可他還是愛講,帶著生活的愜意。李嫂特別不愛聽他嘚嘚這些,嫌棄的說他不是感動天的誠心,他那是死皮賴臉的無賴!
我不喝酒的話,就默默的聽,喝了酒的話,那些想不通的問題,就問了出來,我問李嫂:“跟著李哥你後悔嗎?這一天天的風餐露宿的。”
李嫂揹著我們在烤串,煙熏火燎中她說:“後悔啊,腸子都悔青了,當年我班追我的,最不起眼的都開了車,你看我現在過的。”
李哥醉醺醺的說:“不就是車麼,咱也有。”
“人家是四個軲轆的,咱是倆的!”
李哥立著紅紅的眼睛說:“我也買,等我中了五百萬,我給你買貂穿,我給你買車開。”
我聽著這些特別不靠譜,我以為李嫂會生氣,可是李嫂轉回身,把烤好的肉串擺上來,笑罵:“吹吧你。”
她眼裡那是什麼?是生活的滿足,還是對於嫁給這個男人的不後悔?我感覺我有點懵了。她明明是滿面的風霜,被生活逼迫的皺紋見深,何以仍不離不棄的跟著這個男人?
後來更熟了,李哥喝酒後就開始我介紹物件,整個一條街,但凡是個活的男的,從上到下從老到小,就沒有他不給我介紹的。弄的我手足無措,結結巴巴的推辭著,有時候被逼急了,還不能跟個酒鬼翻臉,憋的我上串下跳的拉著李嫂叫救命,李嫂看我這窘樣,樂歸樂,也跟著問:“小孩,你不小了,你是不是心裡有人了?”
我點點頭。
李嫂尷尬的推了下喝多了的李哥,說:“嫂子知道了,以後跟你哥說,不讓他再招人煩了。”
我鬆了口氣,飽含深情的衝李嫂點頭。
李嫂問我:“什麼樣的人啊?”
我不答,我還是問李嫂:“嫁給李哥你後悔嗎?”
李嫂疑惑的看了我一眼,她畢竟是過來人,在我第二次的追問時,似乎明白了什麼,然後摸摸我的頭說:“有時候我也會想,如果我當初選了誰誰,現在過的是不是更好?人哪,誰都會這麼想,連那過的最好的人,也都會這麼想。這就叫貪心。可其實過的再好,也不過就是兩個人”李嫂最後拉著我的手,語重心長:“小孩,咱是嫁人,不是嫁錢,別因為一時的窮富,再選錯了人。那些嫁有錢老頭子的,你看哪個真開心了?”
李嫂好像誤會了,不過我也沒跟她解釋。我問:“那要是過的不好呢?”
李嫂問我:“怎麼算不好?是吃不上啊?還是穿不上啊?只有不好的人,沒有過不好的日子!”
我有點急了,信口就說:“那李哥呢?”
李嫂有點小驕傲的說:“你別看你李哥這樣,他偷摸攢錢呢,我們之前乾飯店的,再攢兩年,就又起來了,日子在盼不在混!”說到這,李嫂拉著我坐了下來:“你看這條街上,有擺了一輩子攤沒出息的,他們那是得過且過,有今天沒明天的混日子。我和你李哥,十年前就從這條街出去了,我們倆就算現在回來了,過兩年也會再出去,我們這是盼日子,小孩,你聽懂沒?”
我媽走的太早了,關於生活的這些話,從來沒人跟我說過,我頭回聽,覺得有點意思。
林邊從國外郵來一張照片給光光,光光明白,直接送到了我這。
照片裡,她站在異國的城堡下,雖然身形寂寥,但仍努力的保持微笑。翻過照片,意外的發現,照片背後畫著一隻兔子,蹲坐在荒涼的野地裡抬頭看著太陽。
我絕望的捂住眼睛,她還在等,快一年了,她居然還在等!
我拉著光光喝了一頓酒,喝的多多的,喝醉後的我只哭不鬧。
晚上回去,把那張照片壓在枕頭底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