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為什麼旅行社會把遊客安排在這種時候的火車,好不容易出來玩一趟,還要搞的這麼疲累。他嗤鼻替那些遊客表達不滿,挪了挪腳,發現從膝蓋以下已經全無知覺了。他已經站了很長時間了,早就雙腿發麻。他艱難的屈起膝蓋,學著旁邊遊客的樣子,席地而坐。
等雙腳恢復知覺後,謝曉宇盯著雙腳腳尖看了很久,因為無聊,不知道幹什麼好。在北京城裡從下午瞎轉到晚上,沒有出現所謂的奇蹟,他沒有找到周晨,反而丟掉了手機,也迷路了,一切好像冥冥中註定的一樣,出發前的誓言得到了最殘忍的證明,他和周晨,註定的有緣無分。亂轉的過程中,他也慢慢想清很多問題,關於張檸的話,關於周晨這個人。他這次終於徹底明白,有時候喜歡不一定就能在一起,像周晨那樣的人,擱在心上喜歡沒有問題,卻不能相守,起碼他謝曉宇是不適合和周晨相守的。周晨天生就是羽毛華麗的孔雀,而他現在充其量也就是一隻小麻雀,小麻雀想和孔雀在一起,就跟癩蛤蟆想吃天鵝肉是一樣的。
想到周晨,謝曉宇只有重重的嘆息。他這次是下定了決心,遠離周晨這個人。他不知道將來會怎樣,但根據現在的情況來看,他清楚只有自己站的和周晨一樣高的時候,他和周晨才會有可能。
24小時的時限剛過,周晨就衝到派出所,非常不客氣的讓警察立案尋人。此時,謝曉宇已經坐上了離開北京的火車,火車開動後,他找鄰桌的大姐借了手機,撥了早就爛熟於心的周晨號碼。
派出所裡,對於周晨沒有禮貌的命令與呵斥,警察理解他是著急所致,大度的不跟他一般見識。看他雙眼發紅的樣子就知道他一夜未眠,身上的衣物也還是昨天那身,想必找了整夜,警察好心的勸他坐下來,先喝口水冷靜一下,立案登記後再說。
周晨卻覺得警察是在故意拖延時間,吵鬧著不幹,紅著眼瞪著那些警察,恨不得上前跟他們幹架。
口袋裡的手機此時響起,周晨還未反應過來,警察已經開始勸他:“快接電話,沒準是你那朋友打來的!”
周晨掏出手機,螢幕上是陌生的外地號碼。
“周晨,我是謝曉宇。”謝曉宇平靜的聲音傳過來。
周晨全身都在顫抖,攥著手機的手被手機的邊角戳的很痛。他盡力剋制著心底的怒意,咬著牙問道:“你在哪?”
“我在火車上。”謝曉宇回答的非常坦蕩,完全無視了就算壓抑著語氣裡也帶著明顯怒意的他。
“你想幹嘛?你要去哪裡?”周晨的怒意徹底爆發,他幾乎是咆哮著吼出來。
周圍的警察被他陡然加大的聲音震到,盯著他看了半天才有人出來把他拉向外面。周晨目前的狀態跟個一級恐怖分子沒什麼兩樣。
“我回夏城了,我以後不會再找你了。謝謝你給我做的那些安排,我很感動,但並不喜歡。我只給你一杯水,你還給我一個海,我很忐忑,也沒有完全做好準備要跟你共度一生,想必你也是一樣的吧。之前的那件事,你就當一場意外或者什麼事都沒發生過吧,我也不是什麼乾淨的人,過去那種事也遇到過,不會放在心上的。”
謝曉宇的嗓音帶著疲憊的嘶啞,但聽起來還是非常平靜,不,在周晨聽來,是殘酷的冷靜,他只能怒吼著想要打斷他:“你在說什麼鬼話,你吃錯藥了嗎?你到底在哪裡,趕緊告訴我地址,我去接你!”
謝曉宇居然呵呵的笑開,笑聲鑽到周晨耳朵裡,除了刺耳之外,更像是催化劑,加強了他的怒意。
“你他媽的到底在哪裡?!”他的吼聲幾乎能震壞手機。
電話裡的謝曉宇仍舊輕輕的笑著,笑完後長長的嘆息一聲,像是在遺憾,又像是放下所有後輕鬆的感嘆:“周晨,我真的很難想象你現在的樣子,我想不到你也會有這樣生氣的時候!”
周晨已經完全聽不進他的任何話,固執的咆哮追問著:“你他媽的在哪?告訴我地址,我去接你!”
火車啟動的速度由慢變快,很快,北京城的風景被甩在腦後,成片的樹木在眼前不斷的掠過時,謝曉宇知道,他正在慢慢的遠離北京,遠離他愛的周晨。電話裡的周晨不斷在咆哮追問,他能感受到他的怒火,而這種怒火的來源,謝曉宇覺得並不是因為自己,而是周晨的高傲的自尊心,他被他放了鴿子,所以他憤怒不已。並不是謝曉宇故意要這樣惡意揣測周晨,而是他對周晨的理解,就是如此。
他給周晨一杯水,周晨還他一個海,而那個海不是他想要的,對於周晨而言,他可以給他一個海,也能給很多人同樣的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