票。
買好車票後,時間一下子就變少了許多,好像世界末日就要來臨一樣,人變得像無頭蒼蠅一樣。
田園很緊張,也很惆悵,更多的是一種不知所措的茫然。他進進出出的,不知道自己想幹什麼。他想抓住母親說點什麼,可是真站到母親面前,又不知道開口該說什麼了。想說的東西很多很多,比如對她說:“你一個人在家要注意身體!”比如:“家裡的田地包給別人,自己不要種了。”那些話交纏在腦子裡,亂成了麻。
更何況,田母也沒給他說這些話的機會,只要他一站到她面前,她就會毫不猶豫的推開他,喝退他:“別擋路!”然後麻麻利利的給他裝各種她認為他用得著的東西,吃的用的,很多。田園很瞧不起自己,跟直爽的姐姐田秀相比,他在父母面前,總是內斂怯懦,該說的總是沒辦法直接說。這種性格,倒是像極了田父。
走前,田園偷偷去找了叔伯,父親幾個兄弟感情很好。他拜託叔伯平時多照顧父母點。叔伯一聽這話,就覺得他見外了,罵他:“你不說,我們也會做。”
田園很感激,但口拙,說不出什麼漂亮話,只知道埋頭不停的說謝謝。
叔伯知他不善言辭,對於他的木訥客套也不見怪。
田母給了裝了三大包,吃的就佔了兩大包,都是些自家做的臘味土產,父親年前親手做的。田園看著那兩大包吃的,暗想,怕是一年都吃不完,但也不想阻止繼續往裡塞東西的母親。
田母把東西整好,告訴他:“這一包你自己留著,這一包給同事分些。那一包都是平時用得著的衣服鞋子,自己做的東西,比外面買的保暖,雖穿出去土氣了些,但在家裡穿沒事。”都幫田園想好了。
田園在旁點頭,說:“知道。”
臨走前,田母突然好像又想起什麼,進屋又拎了一包出來,逼他帶上。
田園雖然很不情願,但還是都提上了。
田母知道他拎的東西多,上下車不方便。不過還是提醒他:“這包是給小肖的。”
田園想不到田母還記著他,有些感動也有些尷尬。
“之前給過他了。”田園想把東西送回去。
田母推回來:“之前的是之前的,是我的心意。現在送的是你的心意。你爸這次出事,人家送你回來幫了大忙,多謝一次也沒壞處。”
田園垂著頭,不說話。
田母踮起腳,給他整整衣服,撥弄撥弄頭髮。
“園啊,媽我最怕你吃虧!”田母沒頭沒腦的來了一句。
田園知道她說什麼,眼角很快泛酸。他很想說一句:“媽,我愛你。”然後抱住她,像電視裡面常演的那樣,可是話哽到嘴邊,就是說不出口。手伸出去,半途變了動作。他只能抓抓母親的手,然後很快放下。
田母推著他上車,站在車外,衝他揮手。車走了很遠,田園再回頭看,發現母親還站在原地,遠遠的豎成了一個堅硬的點。他捧住臉,忍不住淚流滿面。
坐在回南城的汽車上,田園想了一路關於母親以後的事,他並不放心讓母親獨自待在鄉下,姐姐那邊也有自己的困難。把母親接到南城?田園馬上否定了這個念頭,他目前還沒有這個條件。就算有那個條件,母親怕是也不會背井離鄉來南城。回湖南?田園首次開始想這個問題。他並不想回去,當初執意要到南城讀書就是為了遠離家鄉的一切。他知道,早晚有一天,他會傷透家裡所有跟他有關係的人的心。他恐懼那一天的到來。
汽車駛進南城市區時,田園才放下了關於怎麼安頓母親的念頭,看著窗外南城熟悉的景色,光禿禿的法國梧桐、頂天的高樓、五彩的廣告牌、擁堵的馬路……這就是城市了,看著竟覺得有絲厭倦。田園嘆著氣,拿出手機,也不知為何就突然想跟誰發條簡訊打個電話說點什麼,可把電話簿從A到Z一一看過,竟沒有可傾訴的物件,但是手指最後還是不用自主的按了X,肖以默。田園飛快的寫了條簡訊:“我回來了!”發出去後就開始期待,他的電話或者簡訊。
可是,等到快下車時,也沒收到他的回覆或者簡訊。田園望著窗外灰撲撲的天突然開始害怕,感情這種事,最撲朔迷離,他無法把握和肯定,肖以默的心情。最恐怖的是,他發覺自己,對他沒什麼信心。田母的話適時的迴響在耳邊:“園啊,媽我最怕你吃虧!”他發現,自己怕的跟田母擔心的一樣。簡訊發出去後沒有回應,田園很快陷入自造的後悔情緒中,覺得自己可憐又可笑。
長途汽車在南城東站停下,田園拎著不算少的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