John的表情有些怔愕。
猜測和現實已經攪成一團爛肉。眼前一切的慾念成真,由惡魔幻化成的真實的火焰在他眼前隆隆燃燒。火眼燒得猖狂,焦灼著我的心。我一拳打倒走神的John,趁他倒地,槍掉落的時候衝進舞廳。
菸灰塵土瀰漫,我用手撥開嗆人的煙霧,四處尋找。
“Kei!”我大聲呼喊,”Kei!孫!唐!”
我一遍一遍呼喊著,在經過的地方一處處尋找,一遍遍叫著。
Kei不會出事的……我在心中祈禱,因為已經不想看見那夜令人心膽俱裂的畫面。
牆被炸裂,冷風灌了進來,依舊張牙舞爪。火焰的熱力和冬天的寒風在身邊你推我搡,最後風更狂,火更旺,風捲走了焦味,不讓其在人身邊停留片刻,直接將它帶上了高而灰暗的夜空。火則蒸騰著風,讓它由寒冷變得灼熱,像把燒紅的刀子,狠狠得刮過我的面頰。
站在這片可怕的廢墟中大口喘息,我努力睜著被火灼得乾澀疼痛的眼睛,仔細檢查這裡每一具能辨別的屍體。
我看到了很多屍體,包括伊川——他下半身被壓在倒塌的牆壁下,太陽穴上有一個血洞。高溫讓血凝固成了凝滯的赤褐色,彷彿已經腐爛。他睜著眼,殘留著驚愕的眼神。眼,實已無神,但屍體僵直後,凝固的表情還是讓它像還魂屍一般猙獰恐怖。
人臨死前的臉,其實和屍體的臉是一樣的。慢慢凝固成死亡後的冰冷。到死也不能瞑目。
John的話又在耳邊響起——你難道還不知道Kei是什麼樣的人麼?
轉身,我離開伊川的屍體。找不到Kei他們,我躊躇著,聽見樓下已經響起消防隊和治安隊的警笛。
Kei……Kei是什麼樣的人……我只知道,我只知道他很愛我,知道Kei對我很溫柔,但他是個什麼樣的人?時而冷酷時而溫柔的Kei……究竟是什麼樣的人……
“Syou!”唐的聲音突然出現,我猛然回頭,他正喘息著站在門口。
“Kei叫我來找你。他說你一定回沖回來的。”
我三步並兩步衝到他面前,用力抓住他的肩膀大聲問:“Kei呢?他人在哪裡?!!”
“Kei抓了個傢伙讓他帶路,然後帶了Leck等人去找Yiqai了。她好像並不在這間舞廳裡。”
“他去哪裡了?就他一個人嗎?”
“冷靜點!Syou,Kei要我叫你別擔心,他一定會平安回來的!你先和我走,離開這裡!”
在刺耳的鳴笛聲中,我們都說得大聲而費力,咽喉彷彿都要滲血。我想出聲再問,可聲音偏偏在喉頭戛然而止,隨之一陣強烈的嗆咳咳得我直不起身。唐用力拍打我的背,把我扶出著火的房間。
“Kei絕對不會出事的,放心!”唐扶著我從舞廳的逃生口悄悄溜走。
停下了咳嗽,抬眼再發現門口的John不知何時已經不見蹤影,人群中已經找不到他的身影,憑空消失了一樣。我回頭望著舞廳門口紅紅綠綠的車燈,聽到逃生者餘驚未消的尖叫。那裡因為一場爆炸的火焰而變成修羅噩夢。
這……僅僅都只是開始麼?要何時,我才能真正無畏面對這囂狂的火焰,無情的生死,以及可怕的場面呢?
火星飄蕩的天空,如那些亡靈化成的鬼火,不甘心地在屍體焚燒的光焰中掙扎。
回到別墅,我直直衝進大廳,毫不留情地在自家大門上留下一個用力揣上的腳印。
唐說Kei很快就會回來,於是我覺得愈早看到他愈好。敢死隊一樣在大馬路上飆車,坐在車後的唐說至少有五輛警車曾經想跟在我身後拒捕這個在大馬路上發瘋的瘋子。
我絲毫沒有在意,驚天動地狼狽不堪地衝回家。
撞開門,房中空空蕩蕩,什麼都沒有……Kei,孫和Yiqai。
我呆住了,曾有那一瞬間覺得胸膛中感覺不到了熟悉的跳動和搏射,四周的安靜扼住了原本就可憐的呼喊,讓我空張了張嘴,卻一個音都吐不出來。
呼呼呼地衝上二樓KEI的房間,我來不及敲門就擰了門把衝進去。
“Kei!”
看也未看,心存僥倖地對著這個也許是空房的空間大喊。它來源於我內心的焦急和擔憂,所以兀然而且莫名。
可,灰藍色的眼睛轉過來看見了我。
Kei喜愛的柔和的乳黃色燈光彷彿在他臉上鋪了一層金粉,使金髮愈加豔麗,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