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一番,更直指其中的利害關係。杜月生看得出了一身冷汗。
信的結尾沒有簽名,只畫了一條在紅月中穿梭的巨龍,栩栩如生。杜月生盯著那幅簡畫默默出神,心底如走馬燈一般轉過許許多多的畫面,那些陳年往事歷歷在目,彷彿就是昨天剛發生的事。
杜其琛見弟弟去拿信卻久久不回,於是出來察看。
“月生?你在院子裡做什麼?”
杜月生打了個激靈,僵硬得轉過頭看向對方。杜其琛站在橘色燈光中,光線模糊了對方的容顏,讓杜月生看不清楚。但他知道,此刻對方的臉上一定帶著對他的擔憂和關心。
他突然咧嘴笑開,學著那個送信者的樣子,朝他哥揚了揚手中的信,大聲道:“哥!咱們有希望了,不用賣那幾家店鋪啦。”
“月生,你在說什麼?”杜其琛不明白其中的轉變,疑惑地走下臺階。
杜月生保持著歡快的語調,繼續大聲說:“我們有貴人相助,不用賣店鋪,也不用跟人借錢啦。”他歪了頭,故意衝著裡頭嚷:“讓屋裡的那個人見鬼去吧!”
杜其琛卻不能像他那樣高興,因為他感覺到杜月生的異常,簡直不像平時那個略帶靦腆卻溫文爾雅的人了——有什麼東西正在杜月生體內逐漸死去。
第三十四章
相對於杜其琛的憂慮,杜月生卻渾然不覺,他亢奮得說著:“哥,我要出去一趟,今晚不回來了。你自己早點休息,不用等我。”
杜其琛緊張地一把拉住他的胳膊,急問:“你要去哪裡?”
似乎對他哥的提問感到迷惑,杜月生眨了眨眼,說:“去哪裡……當然是能幫助我們的貴人那裡啊。”
他掙脫出對方的手,踏著輕快的步子往前門走,然後意外得發現那個送信的人居然還在。
送信者看到他出來,立刻笑容滿面地上前來:“啊呀,那位大爺果然沒說錯,您真的出來了。”
杜月生一愣,隨即瞭然,冷笑一聲:“他真是神通廣大,連算命先生的那一套都會了。”
送信者對這些話裝傻充愣,心裡想著等下就能到手的兩塊大洋,繼續熱情地招呼說:“這位爺,您要去‘那裡’是不是?小的特意拉了輛好車過來,您請上座。”
杜月生這才注意到那人身後還停著輛黃包車,他二話不說跳上車,對追出來的杜其琛擺擺手,叫道:“哥,你進去吧。我明早就能帶好訊息回來。”
杜其琛目送黃包車漸漸遠去,最終消失在夜色裡。他無可奈何地長嘆一口氣,縮了縮肩膀回到屋裡。
客廳裡,戴立正喝著田苗良心發現專門泡過來的普洱茶。剛才杜月生在院子裡說的話他全都聽見了,他甚至比杜其琛更清楚杜月生去找的那個“貴人”會是誰。因為戴立在內陸發展的不能一帆風順,同樣也是託了這個人的福。
杜其琛見到他,皺眉不耐得說:“你怎麼還沒走?”
戴立放下茶杯,表面上悠然地問:“你不想知道杜老弟找的是哪位貴人嗎?”
杜其琛譏諷一笑:“難道你知道?”
“不才區區正好受過這位貴人的恩惠,才會在這邊的發展一直不順利。”
“你和他有仇?”
“池魚之殃而已。”
杜其琛沒興趣和他打玄機,直截了當問:“那人是誰?”
戴立抬頭看著他,一字一頓道:“黃、景、龍!”
“……我早該想到是他。”杜其琛臉上的最後一點血色褪去,他慘白著臉退倒在椅中。
“可是他害死了我們的父親!月生怎麼可以再去找他!”
“因為解鈴還需繫鈴人,既然這種局面是他一手造成的,自然只有他才能解開。只可憐戴某是‘成也蕭何,敗也蕭何’,做了那無辜之人。”
杜其琛紅著眼,問他:“你什麼意思?”
戴立聳聳肩,不打算說實話,打了個馬虎眼:“就是字面上的意思,哈哈。”
作為一個旁觀者,戴立絕對是個明眼人。
黃景龍其人心狠手辣,頭腦卻聰明,不是那種只懂橫衝直撞的莽漢。他精於算計,擅長在不動聲色中出其不意地擊垮對手。
戴立在內陸的發展受到莫名的阻礙後,就開始對始作俑者進行一番細緻的研究。他得出一條結論——黃景龍就像一條躲在暗處的森冷的毒蛇,你不知道什麼時候會被他咬上一口。一旦被咬中,非死即傷。
俗話說:打蛇打七寸,再毒的蛇也有弱點,戴立相信黃景龍也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