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站在門口,微微顫抖。
他還穿著他那件白襯衫,牛仔褲卻已經脫掉了,襯衫下隱隱露出一點比面板深的顏色,他好象,連內褲也沒有穿。
曾傑覺得自己的身體象一個衝了氣的氣球,在一瞬間已經把被子支起了個小帳篷。
曾傑咽口唾沫,慢慢坐起來,他的喉嚨幹得象著了火,他全身都已著了火。
凌晨慢慢走過來,他的手在顫抖,手裡發出“叮叮”的聲音,曾傑才看見他手裡拿的,是一條黑色皮帶。
那孩子全身發抖,嘴唇慘白,面頰卻緋紅,臥室的燈光下,含在眼眶裡的淚水寶光流動,映得一對眼眸如寶石一般。
曾傑坐直身子,驚異:“你幹什麼?”
凌晨跪坐在床上,病態的緋紅的臉依舊沉靜,可是那雙眼睛,不能集中精神望向一點,而是不住地抖動,他張開嘴,嘴唇邊上有一點爆起來的死皮,還有一圈小小的牙印,曾傑想象那孩子在門外,是如何地幾次三番咬緊嘴唇,才能推開門走進來。
凌晨張了幾次嘴,終於只是問:“你恨我嗎?”
曾傑想,他原來要說的,可能不是這句,曾傑沉默。
凌晨露出一個好象是試圖討好,卻象哭一樣的微笑,只有那雙含著淚的眼睛裡的哀求真真切切,他把手裡的皮帶放到曾傑手裡,輕聲哀求:“打我,然後原諒我,好嗎?”聲音輕得象耳語。
然後他撩起衣角,趴在曾傑腿上。
五十三,打我吧
親人的冷淡,比鞭子更可怕吧?
凌晨一直不住地發抖,可是趴在曾傑腿上,倒象是安然了。好似命運已被決定,再無恐懼。
曾傑呆住。
他不是想要這樣的,他根本沒想過還能對凌晨做這種事——在那孩子刺了他兩刀之後,他差點被凌晨將壞毛病治好。
可是,這美麗的背影啊。
藝術品一樣美麗,即又這樣誘惑的姿勢,別說這是他喜歡的男孩兒,他喜歡的方式,就算是一個陌生人大約也受不了這引誘吧?
那隻拿著皮帶的手,情不自禁地過來撫摸那美麗的臀部,完美的臀部,白皙,圓潤,曾傑呼吸都變重,他問:“你真的要這樣解決?”
凌晨說:“是。”輕但清晰。是的,就這樣解決吧,侮辱也好,疼痛也好,都比那句“走了就不要回來”好。
曾傑問:“是因為我喜歡嗎?”
凌晨咬住嘴唇,半晌道:“我寧願這樣,我希望我們還能象以前一樣,希望你說你活著就不會放手,希望我就算離開,也還能回來。”
曾傑聲音變得苦澀:“你——!”還是會離開嗎?可是這樣敏感的話題,曾傑問也不敢問,他怕那答案會將他的靈魂切成兩半。如果凌晨回答:“是的,以後有機會我還是會離開。”曾傑能怎麼樣呢?他不能再說:“我活著就不許你走。”因為凌晨會用刀捅他,他也不能說:“求求你,不要走。”出口哀求,只得到嘲笑侮辱;他甚至不能說:“你馬上就滾!”不能,他留戀凌晨到沒有廉恥沒有自尊的地步。如果他問了,他不過是等著凌晨拿刀再刺他一下,而他,能做的只是忍耐。
趴在他腿上的是凌晨,可是被綁在祭臺上等待切割的,卻是曾傑的心。
即使曾傑血流如注,凌晨仍能夠在他的傷口上再刺一刀,如果他沒有昏過去,凌晨已經準備再拔刀,再刺,曾傑輕聲道:“凌晨,你的心真狠。”
曾傑問:“是不是我對你太好,讓你有恃無恐?”
曾傑沒想得到回答,可是凌晨說:“是。”
是,凌晨對曾傑那麼壞,只是因為他知道曾傑愛他,所以有恃無恐,任性放肆,不顧忌曾傑是否會傷心,如果他知道的他的行為會導致失去曾傑的話,他一定會考慮,原來選擇權在他手裡,他是可以選擇是留在曾傑身邊還是傷透曾傑的心離開這個愛他的人,可是曾傑表現出來的是“永不永不放手。”那麼,凌晨沒有選擇,那種被束縛的感覺當然會令他掙扎。
現在,凌晨明白,並承認,是的,是因為不怕曾傑離開,所以才敢這樣傷曾傑的身體與心靈,傷了之後,他才想到如果曾傑不愛他了怎麼辦?他發現他無法承受那樣的離棄,生命中離棄他的人太多了,他又比他想象中脆弱,他不能離開這個唯一給他關愛的人,那樣太孤單了,如果一個人生活在陌生人中,生活得再好,又有什麼意義呢?
所以,凌晨承認錯誤,只要曾傑原諒他,他不在乎痛苦與羞辱。那不是為了生活經常要付